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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菊難得興奮地上前低聲道,「小姐,您說二夫人這一回,會不會直接氣死?」
遲靜姝有些好笑地看她,「那可就便宜她了。」
小菊一想也是,搖了搖頭,「不能讓她死得這樣快活!」她的血海深仇,可還沒叫她嘗盡呢!
便見張媽走了過來,小菊後退一步。
張媽低聲道,「找到翠蓮了,還活著。」
遲靜姝指尖一頓,隨即又繼續若無其事地擺放花朵,點了點頭,「嗯。那就安排下去吧。」
張媽點點頭,剛要轉身,又站住,說道,「小姐,春榮堂的動靜您聽說了吧?那老貨??辦事還挺利索。」
「呵。」
遲靜姝低冷一笑,將手裡的花朵拿起來瞧了瞧,嬌嫩的顏色,將她的粉櫻臉頰襯托得更如花鮮艷。
「她想要命,自然只有老實按照吩咐做事。」
張媽點點頭,「那倒是。她這樣下去必然也是沒活路,再說,若讓徐媛知曉她陽奉陰違,故意將外頭的消息欺瞞了過去不讓她知曉,徐媛估計立時就能打死她。」
遲靜姝笑了笑,沒有說話。
竹苑之內,一片幽然風雅之靜,初晨的夏日,清風徐徐,拂動翠影嬌人裙,美得驚心動魄。
??
春榮堂。
徐媛病怏怏地靠在美人靠上,頭上戴著抹額,還在不停揉著眉心。
徐媽媽走進來,低頭給她行了一禮,「夫人。」
徐媛有氣無力地問:「芸兒如何了?」
徐媽媽道,「吃了安神的藥,已經歇下了。」
徐媛皺了皺眉,又揉了會額頭後,問:「查出是哪個東西在芸兒跟前亂嚼舌根麼?」
徐媽媽垂著頭,咽了口口水,搖頭,「二小姐也說不清楚,她屋裡的那些丫頭??夫人也知曉,一個個地,都跟個鬼精是的,什麼也問不出來。」
徐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氣惱地拍了下身側,又難受地晃了晃。
徐媽媽趕緊上前給她揉太陽穴。
她閉了閉眼,隨即恨聲道,「讓我查出哪個小賤人,我非絞爛她的嘴!」
徐媽媽手上一抖,結果一不小心按重了。
徐媛當即不適地悶哼一聲,回手就甩了她一個巴掌!
徐媽媽一下跪倒在地,也不敢吭聲,只能低著頭喏聲道,「自是要抓到這種下作的東西,好好地懲治一番才是!」
徐媛皺眉,重新撐著側額靠在美人靠上,「外頭如今如何了?讓你送給表哥的信,可有回覆了?」
徐媽媽想起那封已經被她燒了的信,垂下眼道,「表舅老爺沒回信。」
徐媛登時就拉下了臉,「怎麼,他這如今難道是想將我供出來麼?」
徐媽媽想起遲靜姝的吩咐,膝行往徐媛跟前湊近了一些,低聲道,「表舅老爺這回的事辦得著實不好看。奴婢私下裡去瞧瞧打聽過,聽說那日他得知手下的人抓的是二小姐,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掩蓋事情,好保護二小姐的名聲,而是……」
說著,又偷偷地看了眼徐媛。
徐媛眼神一冷,朝徐媽媽瞪去,「還支支吾吾什麼!」
徐媽媽只好悄悄地說道,「而是派了另外的人,想趕緊抓了九小姐,也好能以此要挾,迫使夫人您,不能以二小姐的事,再對他為難。」
「砰!」
徐媛一下掀翻了手邊安神的香爐,大罵,「徐雲山,你這個給臉不要臉的狗東西!瞧著有幾分能耐,沒想到不過就是個沒頭腦的廢物!做出這樣的蠢事來,還敢試圖要挾我!誰給他的膽子!」
徐媽媽趕緊往後縮了縮,「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徐媛只覺頭痛得都快炸開了,那原本安神的藥不知為何又刺激得她腦仁針扎般的難受。
便道,「你告訴他,別想將我供出來。要是敢說出半個不對的字,別怪我將他當年的事情抖落出來!」
徐媽媽連連答應,「是,夫人放心,奴婢一定轉告表舅老爺。」
徐媛又靠了回去,氣不順地緩了一會兒,又問:「翠蓮那個賤人呢?」
徐媽媽沒吱聲。
一旁山丹上前笑道,「關在夫人安排的地方呢。」
徐媛瞄了眼徐媽媽,又對山丹道,「也不用留了,叫老方家的,帶兩個人,直接勒死,扔出去吧!」
徐媽媽眼眶微瞪。
山丹臉色變了變,隨即又應下,「是,夫人,奴婢這就去傳話。」
徐媽媽也跟著站了起來,「夫人,那奴婢就再去一趟表舅老爺府上。」
徐媛揮揮手。
目送她離開後,暗暗皺了皺眉,一抬眼,見到之前被她貶出去的半夏,穿著一身水紅繡石榴花的裙子在門口走動。
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明明家裡最近禍事多番,她卻偏偏穿得跟個花蝴蝶似的四處招搖!是想勾引誰呢!
厲聲喚道,「半夏!」
半夏正縫了個香囊,準備偷偷給遲烽送去呢,被徐媛這麼一喚,嚇了一跳。
連忙走進來,低頭道,「夫人,有何吩咐?」
徐媛沉著眼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指了指腳邊剛剛被撒掉的香灰,冷聲道,「去,跪在那兒,給我揉揉腿。」
半夏眼睛一睜,嬌俏的眼裡驟然浮起一絲愕然抗拒。
可是又不敢反抗,只能委委屈屈地走過去,將漂亮的裙子跪在了那髒兮兮的香灰上,給徐媛捏起腳來。
徐媛斜眼瞄她,這丫鬟原本就生得有幾分媚色,可她從前沒在意,如今卻發現,這媚色之中,居然還多了一股子風情!
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可還沒再仔細去看,門口又進來一人。
居然是遲烽。
一見到屋內景象,就先沉了臉。
徐媛最近對他氣短,立即踢開半夏,站了起來,笑道,「老爺,您今日怎麼沒去上朝麼?」
半夏柔弱地朝旁邊一倒,嬌嬌弱弱地朝遲烽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
遲烽收回視線,看向徐媛。
面色發黃的中年婦人,越發顯得疲態難看,與旁邊的半夏相對比,真是一個殘敗之花,一個春日枝頭。
心中的不喜又多了幾分。
不悅地說道,「聽說芸兒鬧了起來?怎麼回事?」
其實本來是因為今日聖上身體不適,萬久福公公宣布了休朝。他又因為最近審查的事,暫時被停了職,只能先回府。
可徐媛一聽他這麼說,竟以為他是因為關心遲芸兒甚至於連早朝都沒去,心下也是十分高興。
連忙說道,「也不知是哪個嘴碎的,在她跟前說,老爺要將她送去莊子……」
不想,話沒說完,遲烽突然問:「所以她就叫喊著,要殺了我?」
徐媛一愣,忽地反應過來遲烽的意思。
心下登時有點慌,剛要開口。
不料旁邊的半夏卻柔柔弱弱的輕聲道,「老爺,二小姐畢竟是犯了瘋病,這一時被人故意挑撥,也不是故意為之,您可千萬不能責怪二小姐呀!」
徐媛眉頭一皺,目光陰狠地看了眼半夏。
遲烽卻冷笑起來,「這麼說,她這心裡原本就是對我藏著恨,恨不能殺了我,所以才被人一挑撥,就當即忍不住了麼?」
徐媛連忙擺手,「不是的,老爺!您不要聽旁人亂說,芸兒如今腦子不清楚,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是呀!老爺!」
半夏又跟著附和了一句,「二小姐如今什麼人都不認識了呢!剛剛還追著夫人,說是夫人害了她呢!您可千萬不要跟她動氣呀!」
「半夏,你放肆!」
徐媛猛地呵斥,「我跟老爺說話,何時輪到你來多嘴多舌了?!還不滾下去!」
半夏猛地咬住下唇,可憐兮兮地朝遲烽看去。
遲烽只當沒瞧見她的神情,轉過頭,對徐媛說道,「我看她根本就沒瘋,反而是故意裝瘋想躲過責罰。為了避免她留在京城再生禍端,這兩日,就將她送回老宅,讓父親安排去莊子裡吧!」
「老爺!」
徐媛無法接受地看他,「芸兒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啊!如今正是最可憐的時候,您怎能……怎能這樣對她啊!」
遲烽卻無動於衷,甚至有些冷淡,「親生女兒?你以為我真的不知她先前就恨上了我?說是去好趙家小姐求情,其實也是與你聯合好了,故意利用我的仕途,來設計靜姝吧?枉我還真的信了她的一片孝心至純!」
徐媛張了張嘴,「可要不是您先誤會和不信了芸兒……」
遲烽猛地看她,「你還敢說!分明這一切,都是你這個愚婦因為一己私心導致的,如今這家裡,會變成這般?」
徐媛白了臉,往後退了兩步,差點撞倒後面的椅子,一同摔倒,「老爺,您怎能如此……您是想逼死我和芸兒麼?」
遲烽想起那個曾經天真爛漫的女孩,他疼她入骨,又怎麼可能真的能對她如此狠下心來?
他想逼迫的,只有徐媛而已。徐媛娘家的勢力,他必要徐媛心甘情願地徹底為他所用才是!
而如今,遲芸兒,就是徐媛最大的軟肋!
春榮堂主屋的後窗戶外。
遲靜姝無聲地轉過臉,看旁邊瞪大眼渾身發抖,卻發不出一點聲息的遲芸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