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我看見了很多事,五年前的情景,她師父淡然的笑容,她泣不成聲的模樣,我明白了,我是個自私的人,五年前被保護的人不是她,而是我自己。
因為怕被別人拒絕,所以我總是先拒絕別人,我覺得這樣做對所有人都好,但其實不是這樣,我承受了所有的恨和誤解,卻逃避了別的東西,而我逃避的一切,都由她來承受,她的心被傷得很深,很深……」
這樣一連串的話語和念頭突然進入了水映遙的腦海中,她放下了手裡的武器,緊盯著面前這個昏迷的男人,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貓爺睜開了眼睛,「我也是最近掌握的,靈魂觸碰能力。」
水映遙看上去有些淒楚地問道:「那麼……這些話都是你編造的,故意讓我聽見……」
「如果我要騙你,我會用嘴,不會用我的『心』。」
「現在你和我說這些還有用嗎?」
「當然有用,恩……其實有些話呢,我一直想跟你說,就是覺得怪不好意思的。」貓爺說著就抓住了水映遙的手,然後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左胸前,「再聽一次吧,我靈魂的聲音。」
…………
「這又是怎麼回事,剛才好像就要分勝負了,怎麼又停手了?現在的情形有點詭異啊,不像在用什麼招式的樣子。」王詡問道。寧楓也回過頭想要等段飛的答案。
「的確很奇怪,剛才貓爺的靈魂和肉體完全被分離,就算用他的『回歸』在短時間內也是無法恢復的,但他似乎用了別的辦法,重新和身體建立了聯繫。至於水前輩為何停手,恐怕只有他們才知道了……」
其實段飛並不是什麼都沒看出來,他天生對於靈力有很強的感應,貓爺的「靈魂觸碰」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但他從未見過這種能力,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
水映遙抽回了手:「我不想再聽了……」她再次舉起武器道:「現在,不管你心裡究竟是如何想,都已經晚了。」
貓爺舒展了一下筋骨:「我明白的,你並不是執著於『貓爺』的稱號,而只是要奪走一件對我很重要的東西罷了。」他說到這裡笑了起來:「因為我也奪走了一些對你來說很重要的東西……你想要解開這個心結,就必須做這件事。」
「就算是又怎麼樣?!」
「可惜啊可惜……我挺喜歡這個名字,不會交給你的,你這麼想要『貓爺』的話,我把我本人交給你好了。」貓爺手裡的紅色手術刀再現,立刻使出了冥動。
水映遙手中的鋼針也耀起藍光,朝著貓爺迎了上去。
兩種顏色的光芒交加,以此為中心,數十道交錯的刃形靈力飛射而出,撕開了水流直衝天際,兩人的速度都快到了匪夷所思,這電光火石之間,他們已經交鋒了無數次。
很快,水面又平靜了下來,藍色的鋼針全部斷開,四支猩紅色的手術刀頂在了水映遙的咽喉。
她低著頭,一言不發,因為勝負已經揭曉。
「我倒不是有意隱藏實力,只是使用『靈魂觸碰』後,靈體合一的程度有了飛躍。」貓爺收回了武器,習慣性地想要去掏煙抽,但伸出手才想起自己這是在水下,而且煙也沒帶下來。
水映遙還是不說話,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先說好啊,宋帝王的位置我肯定是不會去當的。」貓爺神情輕鬆地說著。
還是沒人理他……
「你怎麼不說話?」
水映遙抬起頭:「現在,我還能說什麼?」
「你不說也沒關係,我說好了。」貓爺湊到她的耳邊說了句什麼,水映遙聽著就瞪大了眼睛,然後好像要哭,接著又開始笑,最後撲到了貓爺的懷裡去。
但兩秒鐘以後她又推開貓爺,扯著他的領子道:「這次你要是敢騙我……」
「不敢不敢……」他的臉又恢復了頹廢的老樣子。
兩人從水裡上來時,段飛和寧楓已經離開了,王詡還在吃著烤肉。
他丟給他們每人一塊大毛巾,問道:「我們是銷毀證據再走呢,還是就這麼放著?」
貓爺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段飛和寧楓人呢?」
「應該是怕撞破你們的姦情,所以在你們抱在一起的時候走了。」出乎意料的是,他這麼說的時候水映遙竟沒有過來揍他,而是繼續在那裡感動得又哭又笑的。
王詡見自己的吐槽好像又被無視了,只好作罷,他拿起貓爺放在一邊的煙,邊遞過去邊問:「你最後到底跟她說了句什麼,弄得她瘋瘋癲癲的?」
貓爺沒有伸手去接煙,他抓住了水映遙的手,說道:「回去了。」
王詡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在走出幾步以後,貓爺突然回頭道:「哦,我戒菸了。」
王詡聽了以後愣了很久,難道這傢伙的腦子也秀逗了不成?
從這天以後,貓爺真的再也沒有抽過一支煙,直到很多年以後,王詡再回想起這晚的事情,他終於明白了貓爺說了什麼,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而已。
許多人曾有過海誓山盟、天長地久的誓言,但除了梁祝和羅朱這樣的少數精英份子以外,大多數人在說這話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爽約的準備。
愛情里的事無理可循,用時間來許諾其實是很笨的作法,因為時間本就是個溫柔的殺手,可以謀殺人類大多數的情感,愛情就是死得最慘的那一個。
貓爺是個聰明人,甚至是個有些超然的人,這樣一個人生境界很高的男人是斷然不會有太多甜言蜜語的,他俘獲至愛的芳心只用了這樣的一句話:「回到我身邊來吧,我願意為你把煙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