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茗玥抽完血,醫生給她用棉簽擦了擦,讓她先按著止血。
徐牧森總感覺有一道視線正在審視著自己,他扭過頭,目光所及,正好對上趙憐麥的目光。
趙憐麥的目光也在徐牧森,還有他懷裡的姚茗玥看了看,她嘴角一扯,壓著鴨舌帽就離開了。
「」
自己是不是被自己的員工給鄙視了?
徐牧森沒想到在這裡竟然能遇到她。
看她的樣子,應該是陪著人過來醫院的。
「怎麼了?」
姚茗玥從座位上起來,看著徐牧森望著別處發呆。
「看到了一個熟人。」
「誰?」
「我的小員工,竟然招呼都不過來打一個,我這個老闆當的啊。」
徐牧森搖頭笑了笑。
姚茗玥的目光凝了凝,腦海里已經大概猜出是誰了。
她的目光也有點警惕的在他的身上看了看。
「徐牧森,你是不是招惹人家了?」
一般來說,這種員工和老闆之間見了面都不打招呼,肯定是有點問題。
「我長的就這麼像是不安分的人嗎?」
「反正不守男德。」
姚茗玥嘁了一聲,一想起來這個傢伙竟然幫別的女生按腿,她嘴裡還是又恨又酸的。
換成之前的脾氣,她肯定會想辦法把他給幫到浴室里,用鋼絲球刷乾淨再繼續用!
徐牧森聳聳肩,低頭看了看她:「那你可以鬆開我了嗎?」
姚茗玥現在還貼在他的懷裡,似乎徐牧森不開口,她就打算一直這麼粘著。
「嘁,身在福中不知福…」
姚茗玥鬆開了他,嘴裡念了一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抱還沒這機會。
去了別的地方陸陸續續開始做檢查。
忙了半天,姚茗玥和徐母去做一些女性方面的單獨檢查,徐牧森沒事在一處走廊稍微歇了歇。
徐牧森又看到了黑皮少女從旁邊的熱水間出來,手裡拿著剛剛接好熱水的杯子。
兩個人又對視了一眼,趙憐麥還是沒打算說話,正要往前走。
「小麥同學,我說第一次你可以說沒看見我,這都第二次了,不打個招呼說不過去吧?」
徐牧森有點無奈的笑著開口。
趙憐麥停下腳步,轉頭看了看他,眼中流轉幾分複雜的感覺,最後壓低聲音開口道:「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暖暖,你好自為之。」
說著,她就想繞過去。
徐牧森懵了一下,接著就反應過來了。
在趙憐麥眼中,徐牧森和安暖暖就是一對了。
可是今天徐牧森卻抱著別的女生,這不就是出軌嗎?
「你誤會了,我們只是一起體檢而已。」
徐牧森說著,但是趙憐麥瞥了他一眼:「暖暖她是喜歡…至少對你有好感的,如果你真的想跟她好,就和別人保持距離,要麼你就和暖暖說明白,免得最後讓人罵。」
趙憐麥的語氣意味深長。
徐牧森聽著,卻是忍不住笑了笑。
「伱真不愧你的名字,就是像麥芒一樣扎人,天底下員工敢跟老闆這麼說話的也就你一個了。」
雖然趙憐麥的話不好聽,但是也能聽的出來,她對於安暖暖還是很關照的。
趙憐麥抿了抿嘴唇。
「好了,先不說我了,你來醫院看病人嗎?」
「嗯。」
趙憐麥點點頭,似乎並不想多說什麼。
「誒,姐姐?」
這時,病房裡忽然探出一個小腦袋。
這是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女生,看著很秀氣,皮膚也是和趙憐麥一樣有點小麥色,
身上的衣服看著也是穿的有一兩年了。
但是依然顯得很有靈性,很水靈靈的,就是看著有點瘦。
看來趙憐麥人家只是家裡遺傳的小麥色,和賀強那種後天曬焦的皮膚有本質的區別。
小女生走過來抱著趙憐麥的大腿,目光有點怯生生的看著徐牧森。
「這是你妹妹?」徐牧森看著眼前的小丫頭,看著歲數要比安囡囡稍微小一兩歲。
「嗯。」
趙憐麥點點頭,小女生則是扯了扯趙憐麥的衣角,語氣有點著急:「姐姐,剛才護士姐姐說,我們又要交錢了」
「沒事,你先回去看著媽媽,姐姐會解決好的。」
趙憐麥摸了摸妹妹的腦袋。
小女生點點頭,然後又看了看徐牧森,有點怯生的沒有說話,又回病房去了。
「你母親住院了?」徐牧森開口問道。
「嗯。」
趙憐麥點頭,她的手下意識摸了摸口袋,細長的眉毛微微蹙了蹙。
徐牧森注意到她的神色。
「錢還夠嗎?」
「還好,我要去前台一趟。」
趙憐麥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徐牧森站在原地看看她的背影,又稍微通過旁邊病房的玻璃窗看了看裡面。
能看到其中一張病床上躺著一個中年婦女,剛才的小女生就趴在床邊。
徐牧森看了看門口的病人登記表。
心臟類疾病…
徐牧森對於醫學不太懂,但是一旦牽扯到心臟的,各種費用就不會低。
難怪趙憐麥一刻不停的做兼職,前幾天去農村信用社寄錢,也是為了這裡的住院費吧。
只是趙憐麥的工資都是他發的,一萬不到,雖然已經很高了,但是醫院這種地方稍微動個小手術也就花完了。
徐牧森看了看面色蒼白的中年婦女,還有趴在床邊的小女生,這一幕,就像是多年前他們守在醫院的一天。
徐牧森看了幾眼,默默轉過身離開了。
醫院繳費處。
趙憐麥看著賬單,她默默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包裹很緊的舊錢包,裡面已經沒有多少錢了,她來來回回數了好幾遍。
最後還是拿出來絕大部分遞給了工作人員。
護士也認識趙憐麥了,收錢點了點,開口道:「你這些錢,只能夠住院觀察的,有些藥沒辦法給你了,你媽媽這個情況還是要儘快手術,至少特效藥還是要堅持吃下去。」
護士說著也有點不忍心了,只能嘆了口氣。
剩下療程的特效藥,至少還要一兩萬。
「我知道了,謝謝。」
趙憐麥輕輕點頭致謝。
她看了看自己乾癟的錢包,裡面只有勉強能吃飯的零錢了。
她轉身離開了。
「多好的姑娘啊」
護士看著她的背影感嘆了一聲,把錢收好,轉身拿起一根筆準備簽字。
但是回過身,卻發現眼前站著一個年輕人,目光在眼前的賬單上看著。
「你好,有什麼需要辦理嗎?」
「沒事了。」
徐牧森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奇怪…」護士看著他離開,繼續開始忙活了。
快到飯點了。
趙憐麥去了外面準備買點路邊攤的盒飯。
有五塊,八塊,十塊的。
貴一點的有點肉。
趙憐麥看了看錢包,拿出一張二十的,還有兩塊錢。
「你這是要多少的?」老闆看著她給的錢數,開口問道。
「兩份十塊的,這兩塊錢你就只給我裝點米,我不要菜了可不可以?」
趙憐麥低聲詢問著。
老闆愣了一下:「姑娘,這沒菜…」
這會,老闆娘走過來戳了戳自己老公,笑著開口道:「行行,我給你盛。」
老闆娘給兩個十塊的飯盒盛了不少肉。
這光有米的一份,她最後還是給淋上了一層肉醬汁。
「姑娘,給你的拿好,我這米有點硬,帶著醬汁好吃,別見怪啊。」老闆娘笑著把飯盒都遞了過去。
趙憐麥拿著盒飯,對著老闆娘輕輕彎腰:「謝謝。」
等趙憐麥離開。
老闆娘才有點不是滋味的嘆口氣。
「你說咱女兒也就這個歲數吧,真不容易啊」
趙憐麥回到病房,要推開病房的時候,另一道身影高高大大的身影來到她的面前。
她轉過頭,就看到徐牧森又出現在她的面前,手裡還提著袋子,裡面裝著一些水果和營養品。
「你…」
趙憐麥腳步一頓。
「怎麼說你是我的員工,老闆關心員工家屬是應該的。」
徐牧森輕輕一笑。
「你不用這樣。」趙憐麥看著他的笑容,一時間微微晃神。
「來都來了,就不說員工老闆,我們不也是同學嗎?」
徐牧森說著,就直接擰開了病房的門把手。
趙憐麥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咬了咬嘴唇,跟著走了進去。
「姐姐,你」
小女生抬頭,但是卻看到了徐牧森,頓時有點社恐的不會說話了。
病床上的中年女人也是撐起身子,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你是?」
「阿姨您好,我叫徐牧森,是趙憐麥的同學,也是咱鄭城人,知道您身體不舒服就過來看看您。」
徐牧森笑著自我介紹,把手裡的水果和營養品都順勢放在了床頭柜上。
「小麥的同學?」
女人面色有點發白,目光看向了女兒。
趙憐麥走過來,把盒飯也放好,開口道:「嗯,他就是…我說的那個在學校里兼職的老闆。」
女人一聽,頓時恍然一聲,看向徐牧森的時候,她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前段時間,女兒給家裡郵寄了不少錢,說是兼職來的。
一開始她還一直擔心自己女兒到底做了什麼才能在一個月內賺到了這麼多錢。
別說兼職,就算是一般正兒八經大學畢業的進入大公司一個月也不一定能拿個一萬。
她一直擔心女兒會不會因為家裡的原因,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可是,現在看到眼前這個眉目俊朗的年輕人,她心頭的擔憂頓時消散了不少。
「你就是小麥說的那個老闆啊,沒想到這麼年輕,你坐你坐…」
女人撐著身子要起來,一邊的小姑娘趕緊過來扶著。
「沒事阿姨,您休息好。」徐牧森開口說著,自己拉著凳子坐下。
女人又看了看徐牧森:「前幾天小麥就跟我說她在學校里跑兼職,一個月發了不少錢,我替小麥謝謝你。」
「要說謝,也是我要謝謝小麥同學,剛創業的時候小麥同學沒少幫我四處跑業務,公司里最辛苦最負責的就是她了,等以後公司成熟了,我不會虧了小麥同學。」
徐牧森笑著開口,趙憐麥的安靜站在旁邊,聽著徐牧森的話語,目光微動。
「這已經很好了,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
女人聽著,心頭也感動,對於這個年輕人的話語倒是沒有太多懷疑了。
畢竟她們這個家庭情況,對方這種有錢人也不會這麼費盡心機的騙她們什麼。
徐牧森和趙憐麥母親聊了幾句,說了一些學校里的事情。
徐牧森還主動的把自己錢包裡帶著的學生證讓她看了看,這下女人心裡又更放心了幾分。
說起趙憐麥在學校里的努力和成就,女人的臉上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趙憐麥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看著徐牧森和母親有說有笑的,她的眼中情緒變了又變。
「你還沒吃飯的吧,要不然讓小麥帶你去吃點東西。」
這已經到了飯點了,女人看著買來的盒飯,對於她們已經很不錯了,可是用來招待客人實在是有點拿不出手。
「不用了阿姨,我家裡人也是來醫院體檢的,一會就回去了。」
徐牧森說著,從拿來的袋子裡拿出一根棒棒糖,遞給了一旁有點社恐的小姑娘。
「這是送給你的。」
徐牧森買的是那種豬豬俠那隻死豬吃的同款棒棒糖,比拳頭都大。
小姑娘看了看棒棒糖,估計是已經很久沒吃過棒棒糖,有點吞口水,但是還是沒有伸手去接。
「拿著吧。」
趙憐麥輕輕摸了摸妹妹的頭。
她從來不占別人一點便宜,但是面對家人,她還是想她們能過的好一點的。
「哦…謝,謝謝哥哥,我叫趙小薯。」
小姑娘拿過棒棒糖,清瘦的小臉看著徐牧森,怯生生但是很有禮貌的自我介紹。
徐牧森笑著點頭,看著旁邊放著的盒飯,他笑著對女人說道:「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阿姨您照顧好身體。」
「好好,真是謝謝你了,那個小麥,你去送送。」
女人開口說著。
趙憐麥點點頭,和徐牧森一起走出了病房。
來到走廊,到了一個拐角。
徐牧森忽然停下腳步,趙憐麥出神的就撞在了他的身上。
「想什麼呢?」
徐牧森回過身。
趙憐麥退後了一步,看著徐牧森:「謝謝。」
「謝就不用謝了,這個你拿著。」
徐牧森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
趙憐麥立刻就猜出是什麼,她又下意識退了半步。
「我不能要。」
「誰說要給你了,我是借給你的,以後每個月就從你的工資里扣出來,你要是願意呢,就按照銀行利息給我點利息也行。」
徐牧森笑著把信封直接塞到她的手裡,語氣溫和:「誰都有落難的時候,我也體會過一分錢難倒一家人的感覺,先把難關渡過去。」
趙憐麥拿著信封,這厚度,是正好兩萬多的樣子。
她咬著嘴唇,還是搖了搖頭。
「別矯情了,我願意借給你錢,是因為我覺得能從你身上得到更多的回報,在這些錢還清之前,你可不能從我這裡跳槽,不然我報警抓你啊!」
徐牧森直接一副資本家的嘴臉。
可是趙憐麥知道,他就是故意這麼說的,好讓自己能心安理得接受這筆錢。
她攥著手,可是現在媽媽真的需要這筆錢。
她沉默了片刻,最後忽然對著徐牧森一鞠躬。
「我知道了,我會還給你的。」
「同輩之間不受大禮,行了,回去陪著你家人吧,我走了。」
徐牧森揮揮手,轉身就離開了。
趙憐麥久久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
那向來清冷的臉龐,此刻也閃過幾分情緒,她最後輕垂眼眸,身上那層無形的壓力,像是終於有人可以承擔了一些。
病房裡。
女人看著正在舔著棒棒糖的小女兒,腦海里還是想著剛才那個年輕人事情。
看起來不是一個壞人。
而且,年紀輕輕就自己創業了,待人也很好,善良又有能力。
如果以後小麥能哎,自己這家庭,苦了孩子了。
「小薯,你覺得這個男生怎麼樣?」
小姑娘舔了一口棒棒糖,認真的思索了一會,最後露出一個笑容:「是個好人。」
是個好人。
嗯,了不起的評價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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