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與客人相繼落座之後，晚餐便正式開始。
在柔和燭火的映照之下，身穿女僕裝的幾名黑人女僕，手裡托著餐盤，排隊從餐廳旁的廚房裡走了出來。
率先上來的頭盤，是一份味道濃郁的熏鮭魚。
開胃之後，便是一份奶油玉米湯。
然後，便是副菜…
然而，吃完副菜之後，主菜並沒有立刻就上，而是停了下來。
或許這是布雷斯韋特家的傳統，留出交談的空隙，羅夏也不懂這些種植園家族的嗜好。
反正自己只是來蹭飯的…
然而，當他剛放下手中的刀叉，便聽到主位上的凱瑟琳夫人問道：
「阿諾斯先生，你是哪裡人？」
迎上凱瑟琳夫人的審視目光，羅夏表情如常地回答道：
「我是波士頓人，現在暫時在瓦倫丁居住。還有，夫人，叫我羅夏就好。」
「喔，瓦倫丁…那我冒昧問一下，你今天為什麼會遇到約翰呢？」
「我原本是打算去聖丹尼斯辦點事，結果在路上遇到了約翰。所以…」
頓了頓，羅夏不由聳了聳肩，笑道：「我在這裡了。」
沒等凱瑟琳夫人繼續詢問，坐在一旁的約翰，便翹起八字鬍，眉飛色舞地說道：
「母親，你們肯定不會相信，羅夏先生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厲害的神槍手！」
「那些強盜在他的面前，簡直就像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布娃娃一般！」
這時，坐在凱瑟琳夫人左手邊，布雷斯韋特家族的大少爺，隨手摸了摸下巴的鬍子，「我剛才就覺得羅夏這個名字很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約翰幫自己的兄弟回憶了起來：「馬庫斯，你忘記了嗎？我們前幾天剛說過布倫南德的那件事…」
「布倫南德…羅夏…」
低喃間，馬庫斯倏地睜大了雙眼，緊緊盯著羅夏那張古井無波的臉龐，脫口而出：「你就是布倫南德的幽靈？！」
此話一出，羅夏嘴角微微一抽。
又是這個中二感滿滿的外號！
如果被他知道是誰給自己起的這個外號，羅夏肯定會狠狠揍那個傢伙一頓…
相比起羅夏覺得非常羞恥，西部人民反倒是覺得酷炫得很。
什麼「絞刑者」「晚安」「雙槍小子」等等，很多賞金獵人也會以獲得外號為榮。
因為，賞金獵人這一行，也很講究名聲。
名頭越響，實力越強，僱主的信任度就越高，接到高價委託或懸賞的機會，也就越多。
本來對羅夏不太感冒的馬庫斯，一下子來了興致，連聲追問道：「他們都說，你是死神的代言人，可以在黑夜中行走，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謠言而已，我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賞金獵人罷了。」羅夏搖了搖頭，隨口解釋著。
對於羅夏的淡然自若，馬庫斯卻是覺得他只是在謙虛罷了。
聽到這裡，一直低頭乾飯，默默聆聽的佩內洛普，不由眉頭一挑，內心泛起了陣陣的波瀾。
猜對了，他果然就是賞金獵人！
不過，看表親們的表情，他好像挺出名的樣子…
當她抬頭看向對面的黑髮青年之際，端著酒杯的羅夏似乎有所感應，也正好轉頭迎上了那雙寫滿好奇的湛藍眼眸。
眼神交匯，羅夏沒有半點躲閃，只是端著酒杯，向佩內洛普致意一下。
見狀，佩內洛普先是一愣，隨即隨手端起高腳杯。
然而，舉起杯子，她才發現自己的酒杯里，空空如也！
看著富家大小姐連忙把杯子放下，露出一絲慌亂的有趣樣子，羅夏不由嘴角一翹。
他早就看到佩內洛普的酒杯是空的，故意逗這位富家大小姐的…
正當某人沉浸在自己的小小惡作劇之際，廚房門倏地打開，一陣濃郁的肉香，倏地傳遍整個餐廳。
下一秒，幾個黑人女僕，將一盤盤冒著淡淡熱氣的煎牛排，放到了眾人的面前。
「這是我們自己飼養的牛肉，嘗一嘗…」
「看起來就非常不錯。」
一邊低頭用刀叉將牛排切成一塊塊，羅夏一邊看似無意地說道：「對了，夫人，我有些好奇，你們是在做釀酒生意嗎？」
此話一出，凱瑟琳夫人兩個兒子，約翰與馬庫斯的表情不約而同地一肅。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米國，私自釀酒是違法的。
兩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覺得這個男人準備用這件事勒索他們？又或者打算告發他們？
馬庫斯肩膀一歪，已經悄悄把手伸向了腰間的槍套。
然而，老謀深算的凱瑟琳夫人，卻不是這樣想。
只要在羅茲隨便打聽一下，就可以知道布雷斯韋特家族在偷偷做著私釀酒的買賣。
這不是什麼秘密。
再說了，如果羅夏真的打算告發，也不會傻到在這種場合上說出來。
難道他嫌自己的命不夠長嗎？
想通其中的關係，凱瑟琳夫人先是向馬庫斯打了個眼色，讓他不要衝動。
然後便非常淡定地點了點頭，「是的。怎麼了？」
雖然早已察覺到三人的表情變化，以及馬庫斯的小動作。
但是，羅夏卻裝作看不見似的，端起酒杯，看著杯中的醇厚紅酒：
「約翰請我嘗過你們家的酒。不得不說，比起酒館裡賣的酒，你們的酒要好得多了。無論是口感，還是烈度…」
「我們用的都是上好的糧食，絕對不會摻水。」
叉起一小塊牛排，放進嘴裡，嚼了兩口，羅夏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
下一秒，紅酒與牛排在口腔里碰撞，紅酒中的單寧，讓牛排散發出更加怡人的味道，同時去除了肉的膩味。
眯起雙眼，享受著佳肴與美酒的完美結合，羅夏不忘繼續說道：
「可是，品質這麼好的酒，為什麼沒有在瓦倫丁銷售？」
聞言，凱瑟琳夫人與兩個兒子眼神交流了一下，隨即才由馬庫斯開口回答道：
「我們的酒，暫時只向聖丹尼斯進行供應。」
「喔，原來如此…」
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羅夏隨即抬手摸了摸下巴，才再次開口說道：「夫人，那你們有意向拓展市場嗎？」
此話一出，一直在揣測羅夏內心想法的凱瑟琳夫人，眉頭倏地一挑。
「拓展市場？」一旁的約翰，率先問出了眾人的疑惑。
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看著搖曳的紫紅，羅夏稍稍眯起了雙眼：
「是的，將你們的酒，賣到更多的地方去，比如瓦倫丁！」
「我覺得，這麼好的酒，應該讓更多的人品嘗到，你們覺得呢？」
看著羅夏那張充滿自信的臉龐，凱瑟琳夫人終於明白了羅夏的意圖。
這小子看上了自家的私釀酒！
第二十四章 拓展市場，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