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看好了！」
方雪峰冷冷回應。
兩人各自躺進遊戲倉之中，進入對戰的虛擬星空之中。
「我和你們不一樣！」
方雪峰看著對面的少年，身處於無垠的星空之下，聲音低沉。
「你們生在中央市，能夠得到很多關照，各種資源先緊著你們。我在的城市，其實發展已經是周邊城市最好的了。我在市里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可是就算如此，也連完整的場館都沒有，想要訓練，只能自己想辦法。你沒辦法想像，很多人活著就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可是再苦再累，他們也還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去神域中學，只為了追求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哪怕沒有大成就，至少未來也可以找到一個謀生的工作。」
「可是現在連這個希望都被你們剝奪了！」
徐洛冷淡的開口。
「你們的追求，你們的理想可能崇高，想要得到更多的資源，給學生更好的教育，可是不管以後的人得到了多少，但是你這一代的人已經被耽誤，他們的人生已經被你們親手毀了！」
「你懂什麼？」
方雪峰激動起來。
「你知道我們過得是什麼日子。你知道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來花是什麼感覺嗎？你什麼都不懂，憑什麼來指責我？」
「我確實什麼都不懂，我也不知道你們都經歷過什麼，但是我知道底層的人活著有多不容易，供應一個孩子去上神域中學又是多麼艱難的事情。」
徐洛自嘲一笑。
「那些孩子的父母未必想的是自己的孩子未來多麼厲害，多麼出人頭地，只是希望他們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有一個安定的家而已。可是現在這一切全都已經被毀了。別告訴我，你們學校沒有自己的產業，真的山窮水盡到了極限，需要縮減其他學生的份額來培養你們的地步。如果真要這樣做，為什麼第一選擇不是使用學校自己的產業產出來培養，而是減少其他人的？說到底還是因為學校的是自己的，而學生的，是學生的，那些高層是覺得那些學生以後反正也不會有什麼出息。所以縮減他們的資源用來培養幾個天才是心安理得的吧？
用沒用的人的資源培養了天才，廢物利用嘛，多麼偉大啊！成了之後，他們都是偉人，以後所有人都要感激他們，沒成，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已經培養了幾個頂級天才了，他們是有功績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徐洛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
「可是，有誰問過那些學生呢？有沒有人問過他們，是否願意？」
大屏幕上兩人的畫面是實時同步出來的，他們之間的對話觀眾也能聽得到。
很多人還在奇怪他們怎麼還沒開始，反而是在那裡說一些奇怪的話。
而知道內情的人，表情都已經嚴肅了起來。
尤其是方星龍等人，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臉色陡然大變。
他們做決定的時候，又怎麼可能會去問那些普通學生的意見呢？
他們是掌權者，資源的分配掌握在他們手中，只要他們同意了，普通學生有意見又怎麼樣？
「你懂什麼？」
方雪峰冷漠的看著他。
「這些都是必要的代價。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得到更多。」
「可是不管你們怎麼粉飾自己，事實上是你們損害了普通學生的利益，不管你們這次成不成，那些學生的發展已經被影響了。只怕很多人早就因為發展跟不上而被破滅了神域了吧！」
徐洛冷笑。
他能夠想像到，因為實力提升緩慢，原本屬於自己的各種資源被侵占，導致那些學生的神域被破滅，然後失去繼續上學的資格，最後只能離開神域高中，去上普通高中，承載著一家人的希望破滅。
聽到這句話，方雪峰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
他想到了，每個月月底的時候，學校門口貼著公告欄上，那一個個轉校退學的名字。
以前的時候，雖然也多，但是並沒有他們這一屆這麼多。
所謂資源，並不一定就是具體的東西。
在學校之中，各種場館就是非常重要的資源了。
這也是學生最容易得到的福利了。
而其他城市的選擇是壓縮其他學生使用各類場館的權限次數，用來集中優先給著力培養的那個天才。
本身場館就不多，很多人都是需要輪流使用的，現在直接供應給他們之後，其他人自然就沒有了使用的機會。
還有教育部撥付的基礎資源，這是每個學生都有的，豪門子弟不在意，可是這對於普通學生來說，就是他們初期最重要的資金來源。
家裡沒有能夠幫助自己的情況下，一開始也沒有能力自己去掠奪，這個還被削減，可想而知他們的發展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是誰都是徐洛，擁有的蟲族不需要大力的培養。
「方校長……」
看到方星龍臉色難看，旁邊的校長連忙提醒了一句，
現在可是有很多媒體在呢，這事情很明顯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
只不過他還沒去找東方城交涉，一中這邊就已經做出了應對。
這事情私下處理可以，但是不能拿到大庭廣眾下來說，所以直接隨機切換了戰鬥場景，這也算是一種警告了。
「看來，是不能說下去了。」
徐洛笑笑。
「只是心裡憋著一股氣，不吐不快。你老說我不懂，卻不知道你懂不懂那些人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明不明白，失去了這個機會對於他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徐洛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底層見到的那些麻木的人，曾經他們其實也是光鮮的住在五十層以上的，擁有一份體面的工作，一家人幸福的生活。
這個時代，相比於很多人來說，他是幸福的，可是在原本的世界之中，他也是一個普通的山區孩子啊！
在那個讀書能夠改變命運的世界，他拼命的努力，拼命的學習，考上好的學校，最後雖然做的是九九六，但是至少，擁有了一份還算豐厚薪酬的工作，至少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更能夠理解，這個世界，依靠神域改變命運意味著什麼，更知道失去了神域代表著什麼。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更加厭惡那些人，只是因為自己做出的決定，不管不顧那麼多個家庭的未來。
或許他們覺得自己是對的，他們成功了，能夠改變很多人的命運，必要的犧牲是值得的。
可是憑什麼？
能夠惠及後人，可是那些人的人生已經被改變，以後給點經濟補償就可以了嗎？
「你叫方雪峰，不知道和方星龍校長是什麼關係，但是至少我知道，你不是普通家庭出身，所以能夠明白，你不能對那些人感同身受。」
徐洛冷笑。
「你看到了你們的城市，你們的學校缺少很多東西，你們想要改變，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不認同這樣的方式！所以，今天在這裡，我告訴你，此路不通，因為我不允許，我念頭不通達！」
方雪峰呆呆的看著那個擲地有聲的說出自己不許的人，陷入了沉默。
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
「他以為他是誰？」
外界，聽到那個少年狂妄的說出此路不通，因為自己不許，自己念頭不通達的時候，鼻子都氣歪了！
「還他不許，他知道什麼啊，他！雪峰是我孫子怎麼了？我沒有徇私枉法，所有人都是大家一起商量之後選出來的！」
「是是是！」
旁邊的校長也跟著一起勸誡。
「決定是我們一起做出來的，大家都可以作證，選擇雪峰是因為他的天賦是所有學生里最好的一個！」
只是聽著少年的話語，他們還是有些恍惚的，不是後悔他們做出這個決定。
想要爭取更多的利益也是為了學校，他們沒有私心。
可是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那個少年說的沒錯啊！
往年雖然也有學生被攻破了神域，但沒有那麼多啊！
這一屆，他們十幾個學校聯合之後，開學這才幾個月而已，當時的學生現在還剩下幾個呢？
他們確實是培養出來了幾個厲害的天才學生，可是那些學生又有誰會記得？
失去了神域之後，只能去上普通的高中，考慮以後上什麼大學，未來什麼樣，根本無法預料了。
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巨大了。
他們是不是應該用一個更加柔和的方式？
只是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夠給與他們答案。
投影幕上，兩個少年已經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方雪峰能夠以方星龍孫子的身份成為被選擇的學生之一，不是依靠關係，到底因為需要避嫌，反而得到了更多的挑剔，但是他的天賦足夠強，超過了所有人，所以得到了最好的培養，
他也確實非常爭氣，實力非常強大。
如果這一屆沒有徐洛的話，芊芊未必是他的對手。
天海這邊對於學生的培養畢竟是按部就班的，並不追求一蹴而就，也不是一味的追求戰鬥力。
而方雪峰這些人不同，他們就是往戰士的方向培養，就是要進行戰鬥，打贏天海這邊的學生，爭取到更多的資源份額。
教育部的撥款每年只有那麼多，其中三成給了天海，其他四十一個市在分剩下的七成。
每個市下邊還有那麼多的城鎮，怎麼可能夠？
誰都想要多分點。
只是他們的選擇極端了點。
為了粉碎他們的希望，告訴他們這樣的選擇是行不通的，他們的做法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徐洛一開始就展現出了強大的戰力。
雖然方雪峰非常的強大，但是在高中階段徐洛可以說已經沒有幾個對手了，
哪怕放眼全宇宙，能夠在同等級和他比較的都只有那麼一些人。方雪峰雖然不錯，但是雙方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徐洛經歷了和莫洛多一戰之後，又隱隱有變得更強的趨勢。
所以這一場戰鬥從一開始就是一面倒的。
所有人也就看著徐洛單方面狂虐方雪峰。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方星龍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不是因為自己孫子被人虐了，而是這意味著，他們想要壓下天海的風頭，以此和教育部談判的策略宣告破滅。
如果成功了，些許的代價是可以承受的，但是現在失敗了之後，那也要承受失敗的後果。
那麼多的學生失去了神域，都是因為他們的決策，這些身為校長，他們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其實方星龍一開始推行這個計劃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自己倒是沒什麼，只是想到那些學生連個場館都要搶著用，排隊等候，他就非常的痛苦。
哪怕知道現在聯邦財政非常的艱難，他還是想要多為自己的學生爭取一點利益。
這件事情，有誰錯了嗎？
其實他們一開始的目的，也是為了學生們以後能夠有足夠的場館，各種設施使用，
也想自己的學生能夠在一中這樣富麗堂皇的學校里上學。
徐洛錯了嗎？
這件事他從頭到尾，也就是擊敗了方雪峰，破滅了他們的希望。
除此之外並沒有做什麼。
只不過是雙方到立場不同而已。
如果要說哪裡錯了。
窮！
這才是根本原因。
人類聯邦窮，財政困難。
窮才是一切的原罪！
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是如此，如果擁有足夠的財政，每個學校都能有相應的基礎設施，各類場館齊全，那麼又怎麼會出現這樣到事情呢？
只是如今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每個人也都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方星龍不後悔自己做這樣的決定，哪怕因此免職。
徐洛也不後悔自己做出的事情，因為他看不慣因為自己的決定而讓別人來承擔事情後果的人。
這是不負責任的人，在他看來是懦夫。
想要改變這樣的環境有很多種方法，不一定非要用這種。
和教育部協商，去搶異族，總歸會有解決的辦法，可是他們偏偏選擇了一條損害了大多數普通學生利益的道路，這才是徐洛不能容忍的。
因為他曾經也是普通學生的一員。
依靠高考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