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半個時辰攻破函谷關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救命,救命,我要憋死了!」
王仁則雖然用手拍捂著口鼻,毒煙沒有被吸進肺里,不過他的樣子也非常狼狽,眼淚、鼻涕橫流。
函谷關的城牆上,鄭軍將士已經亂套了。西北風輕輕的刮著,將大股大股的濃煙送上城牆,鄭軍將士既沒有防毒的經驗,也沒有防毒的器具,無孔不入的毒煙,讓鄭軍將士眼睛看不到東西,耳朵里到處都是悽厲的慘叫聲。
北宋時期的一顆狼毒煙球才五斤重,陳應倒好,他弄出來的狼毒煙障牆,至少是兩三萬顆狼毒煙顆的份量,站在函谷關城的鄭軍將士不過三千餘人,平均下來,每一名鄭軍士兵要享受七八顆,甚至十顆狼毒煙球的侵襲。
然而,就在這種情況下,王仁則也在死撐著。
沒有辦法,他沒有後路。函谷關後面是新安縣城,可新安縣城距離洛陽只有一百多里了,無險可守的他們,在野外遇到唐軍那種刀劈不進,槍刺不透,箭射不著的鐵皮罐頭,他們會死得更慘。
看到有鄭軍士兵丟下兵刃,摸摸索索的逃下城牆,王仁則怒而下令:「臨陣而逃斬,大聲喧譁斬,畏敵怯戰斬……」
忠實執行王仁則命令的親衛原本以來他們會經歷一番辛苦的砍殺,可是沒有想到,從城牆下跑來的鄭軍將士非常少。
事實上,狼毒煙不僅會讓鄭軍士兵流鼻涕,流眼淚,毒害他們的肺部,同時也會麻痹他們的神經,這些鄭軍將士不是不想逃,而是手腳根本就不聽使喚,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躺在那裡等死。
可是現在,鄭軍三千餘名將士大都是這個樣子,他們哭喊著,他們掙扎著,他們竭斯里底著,只是無濟於事。
終於城牆的下的毒煙開始緩緩消失了。王仁則驚訝的發現,唐軍士兵開始扛著雲梯進攻了,這些唐軍士兵人人頭上都戴著一個白色的紗巾頭套。將口鼻、眼睛,全部罩住。
狼毒煙可不會認人,不僅傷敵,也會傷已。所以陳應只好讓人取來白綾布,用五層白綾布和木炭粉,製造成了簡易的防面面具,但是狼毒煙不僅傷及肺腑,同時還會灼傷眼睛,在沒有護目鏡的情況下,只有薄如蟬翼細帛塗抹著魚膠,製造成眼鏡的樣式。
不過這種魚膠的透光性雖然不差,可是比起玻璃做成的護目鏡差遠了,在這種布帛之後向外看東西,任何東西都是模糊的。
與此同時,大量泥沙與積雪,被覆蓋在燃燒的火堆上。有毒的濃煙漸漸開始稀薄。不過這個時候,唐軍士兵的雲梯已經搭城函谷關的城牆上。
「唐軍來了,所有人起來,準備應戰!」
王仁則扔掉手帕,陡然起身,拔出橫刀向前虛劈,只是他感覺自己的頭昏昏沉沉的,胳膊也使不出力氣,原本信手捻來的橫刀,此時居然仿佛重約千百斤。
可是,等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城牆上稀稀拉拉的掙扎著站起了不過一百餘人馬。王仁則左右打量著城牆,這個時候,濃煙已經開始消散,王仁則發現整個城牆上密密麻麻躺著無數士兵,有的臉部烏黑,有的嘴唇青紫,也有的七竅流血早已死亡多時。也有的士兵躺在地上打著滾,雙手抓著自己的喉嚨,直到抓得鮮血淋漓,依舊狠抓不止。
此時,整個函谷關城牆上,能站起來的這一百餘人,也都步履踉蹌,隨時都有可能倒在地上。看著唐軍士兵緩緩逼近,最多十幾息就可以登上城牆,王仁則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
三千餘人被陳應一把毒煙熏得數百人慘死,兩千餘人失去了戰鬥力,恐怕死亡也只是時間問題。
「陳應小兒,卑鄙無恥,可敢與本公決以死戰?」
崔彬祐急忙上前拉住王仁則的胳膊道:「明公,這一戰咱們已經敗了,縱然孫武在世,也回天乏術,趕緊撤吧!」
王仁則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來:「三萬餘大軍,在本大將軍手中,短短半個月時間內折損殆盡,本大將軍還有何面目返回洛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看著王仁則遲疑,崔彬祐大急:「明公,只有活著的人才有機會報仇,您可不能讓將士的血沒白流!」
王仁則紅著眼睛,指著崔彬祐,破口大罵:「混賬東西,你居然蠱惑本大將軍不戰而逃?」
崔彬祐看到王仁則沖他使眼色,吩咐親衛道:「快架起大將軍,趕緊撤!」
王仁則裝模作樣的掙扎幾下,就順著親衛的意思,被眾親衛「架著」離開的函谷關城城牆。
……
函谷關城城牆下,兵部職方司郎中文徵明興奮的大吼:「啊……衝上去了,衝上去了!」
陳應哈哈大笑。
羅士信一張臉開始臭了起來:「讓段大郎撿了一個大便宜?」
文徵明奇怪的問道:「自古以來,攻城都是非常慘烈的戰鬥,傷亡不小……」
張士貴指著還冒著熱氣的火堆道:「因為有這煙!」
用火熏火攻,是這個時代攻城戰的主流。文徵明作為兵部職方司郎中,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濃煙攻擊,只是阻隔敵人的視線,讓敵人的弓箭手沒有辦法準確命中目標,只是為了減少傷亡。
果然,正如張士貴所言,段志感率領四個團的短兵,一鼓作氣,登上了函谷關關城,可是預料中的撕殺並沒有出現。
望著陳應的大燾旗開始出現在函谷關城,登上城牆的段志感所部暴放熱烈的歡呼聲,安興這個宦官還感覺難以置信。
就在這個時候,伴隨著吱吱格格讓人牙齒發酸的聲音,函谷關的城門開始緩緩開啟。
陳應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羅士信,張士貴,阿史那思摩!」
羅士信、張士貴、阿史那思摩三人整齊的出列,躬身抱拳道:「末將在!」
陳應朗聲道:「羅士信居左翼,阿史那思摩居中,張士貴居右翼,追擊王仁則,務必將王仁則給本大將軍留下來!」
「末將領命!」
三個得到命令,立即轉身回到本陣,翻身上馬,沿著空蕩蕩的城門洞,快馬加鞭疾奔而去。
陳應收回目光,又道:「馮立!」
「末將在!」
「你率領全軍將士,打掃戰場,救治傷員!」
馮立聞言大喜。
打掃戰場這可是一個肥差,況且函谷關作為鄭軍前沿,肯定儲存不少糧食或財物。
陳應又道:「張懷威!」
「末將在!」張懷威躬身抱拳道。
陳應道:「把新安拿下來!」
「末將領命!」
陳應又道:「魏文忠、尉遲恭、高允權、何月京,你們分別派出部隊,接收熊耳、澠池、新安、偃師、鞏、宜陽、壽安、陸渾、伊闕、興泰、緱氏、嵩陽、陽城等地!」
眾將將領接到命令紛紛率領部曲離開,此時若大的軍隊變得稀鬆起來。文徵明聽著身邊的小吏快速奔跑而來,在他耳邊輕聲低語一陣。
文徵明目瞪口呆的道:「當真?」
小吏重重的點點頭。
文徵明顧不得給陳應打招呼,拔腿就朝著城牆上跑去。
那架勢跟惡狗搶食差不多,既快又兇狠。
一陣狂奔,文徵明來到城牆上,發現城牆上已經出現數百具被脫得赤條條的屍體,這些唐軍士兵打掃戰場可真叫兇殘,連屍體上的衣服也不放過。
甲冑、長槍、戈矛、橫刀、短刀、盾、斧、鉞、鉤、叉、殳(音叔,古代兵器之一),已經堆成了小山,哪怕是已經投降的士兵,也有被卸掉了甲冑,接受醫護兵的緊急治療。
文徵明目瞪口呆的道:「這……這就打完了?」
「哦!」段志感聽到文徵明的話,抬著指著成堆的屍體道:「此役,我軍斃敵六百四十四人,傷敵一千八百六十一人。俘虜兩千四百一十四人,自身……自身!」
段志感沖外邊嚎了一嗓子:「咱們的人有受傷的嗎?」
一名唐軍士兵躺在地上,捂著褲襠,漲紅了臉,怯怯的道:「有……我!」
段志感唬著臉道:「你他娘的咋傷了?」
那名士兵的臉瞬間就像開了染坊。
另外一名士兵道:「二狗子太急,踩到叉杆上!」
段志感瞬間就明白了。叉杆是用來推倒敵人云梯的器械,放在城牆上,如同一把鐵鍬,形成一個弧度,一名士兵不小心踩到了另外一端,這一端翹起,擊中這個倒霉蛋的褲襠。
段志感此時非常無語,指著這名傷兵道:「你他娘的有多倒霉,這爛事也能碰上!」
文徵明指使小吏道:「這個傷兵不要計了!」
「可是……」
「非戰損傷兵丁一!」
此時,文徵明也陷入了一個幸福的煩惱中,這個捷報應該如何給兵部,函谷關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就破城了,取得殲滅敵人三千餘人的戰績,只是自身沒有傷亡,如果按照這個實情報上去,兵部肯定會讓以為他在扯蛋。
安興與陳應開始進入函谷關,這個時候,唐軍已經全面接收了函谷關,安興感嘆道:「誰又能想到天下雄關之一的函谷關居然在陳大將軍手底,沒撐半個時辰……」
陳應笑道:「這有什麼,本大將軍打仗,從來不會讓將士們硬拼,能動腦子打的仗,絕對不用蠻力!」
安興沖身邊的一名小宦官使了一個眼色,小宦官趁人不注意,脫離陳應的視線,將一個紙卷綁遞給一名身穿普通服飾的將士。那名將士將紙條塞進一個紅色的竹筒里,然後放在背上,翻身上馬,迅速離開函谷關,向長安方向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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