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雨,清晨起來的時候,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芬芳。春雨貴如油,這場及時雨,讓關中春耕有了極大的便利,這場春雨,讓大唐朝廷也看到武德二年可以豐收的希望。
陳應起床來到前廳,卻見許敬宗一身短衣,垂手而立。
陳應道:「吃飯了沒,若是沒吃就一起吃點!」
許敬宗並沒有落坐,而是低聲道:「侯爺,咱們侯府門口有幾個鬼鬼祟祟,莫不是哪家派過來的眼線!」
許敬宗儘管沒有正式上任,不過卻把姿態放得非常低,就連說話也說我們侯府。陳應感覺非常舒服,能讓未來宰相充作大管家,估計一般人做不到。
可是,聽到許敬宗的話,陳應原本溫言悅色的臉,頓時就冷了下來:「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病貓了!」
許敬宗小心翼翼的問道:「侯爺的意思是……」
「沒什麼!」陳應擺擺手道:「紅袖、綠珠,你們讓老周駕著車,趕緊去平陽公主府一趟,找到馬三寶馬將軍,告訴他,我要向他借幾個人使使!」
聽到陳應這話,許敬宗臉上露出不易讓人察覺的笑容,暗忖自己賭對了。陳應雖然一時間被去官,可是這人脈依舊還在。
陳應細嚼慢咽,一頓早餐足足吃了小半個時辰。
當門口傳來一陣如同銀鈴般的笑聲,陳應這才發現府中來了一群彪悍的女人。這些女人已經不能稱為女人了,個個膀大腰圓,肌膚黝黑。雖然沒有穿著鎧甲,卻也一眼就知道不是善類。
紅袖道:「侯爺,馬將軍不在平陽公主府,公主殿下讓女婢帶了二十名女侍衛過來!」
陳應沖這些女侍衛道:「勞煩幾位姐姐了!」
「好說!」這群女漢子二話沒有扭頭大步走出府外,不一會兒,悽厲的慘叫聲響起。五六名尖嘴猴腮的漢子,被這群女兵拎著進入院內。
為首的一名女兵問道:「這些人是想來府里偷東西嗎?」
「不是!」陳應道:「將他們拖到後院去,問他們是誰派來盯著這裡的——我陳某人在長安除了得罪過萬年縣令蘇護之外,可沒有別的仇家!他們要是不肯說,兩條腿都打斷,送到官府去,就告他們伺機行竊!」
陳應的話落在這群女兵耳中,並沒有感覺什麼意外。不顧這些青皮的求饒,這些女兵三下五除二就拎到後院,當成人肉沙包,劈頭蓋臉的狠揍起來。
後院傳出來悽厲的慘叫聲,聽得許敬宗心驚肉跳。許敬宗小心翼翼的道:「侯爺,就算是抓到行竊的,送官就是,私設刑堂唯恐給侯爺招來是非,打斷腿更加不必……」
「沒事,不就罰銅的事情!難道我還容忍別人在我宅子門口探頭探腦的?」陳應嘴角掛著淺笑,不以為然的道:「本侯雖然無官在身,也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
許敬宗笑眯眯的看著陳應,背脊骨都有些發寒,這才知道眼前陳應這俊俏的面孔之下,藏著一顆兇狠冷酷之心。
事實上,陳應原本大可不必如此大動干戈,不過為了敲打許敬宗而已,這幾個釘子就是可憐的雞,用來打給許敬宗看的。陳應從來沒有相信一個有才華的可以效忠他,就像魏徵,面對秦王的招攬,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因為魏徵有才華,他的才華可以賣給李淵,也可以賣給李建成,唯獨不能賣給李世民。
因為他知道李世民能你他的不僅有限,而且風險極高。
同樣,許敬宗的情況也是如此。陳應也沒有天真得認為,他區區一個從八品武功侯府長史的位置,可以滿足許敬宗的胃口。
不過,為了在現階段可以趁手的使手許敬宗,敲打還是很有必要的。
後院的慘叫聲漸漸弱了,陳應這才晃悠悠的走到後院,不過來到後院,別說許敬宗吃驚,就連陳應也大吃一驚,陳應不是沒有見過血,殘肢斷臂,血流成河的場景,他也見得多了。像這幾位讓陳應吃驚的是,他們都是下體迷糊一團,想來醫好也會失去做男人的本錢。
陳應走到一名眼睛腫得一條縫的漢子面前,盯著他那雙幾乎快睜不開的眼睛問道:「你們是誰派來的?我在長安城只得罪過蘇護,你們是不是蘇護派出來的?」
要說陳應還真冤枉他們幾個了,他們還真不是蘇護派來的。自從陳應平定旁企地之亂,官升忠武將軍、東宮右衛率的時候,蘇護就知道,他已經失去了跟陳應叫板的本錢。
陳應成為寧遠將軍折衝都尉的時候,蘇護還敢耍點小手段,可是對付一個開國武功侯,就算是借給蘇護三個膽子,他也不敢了。像陳應這種不是依靠祖輩餘蔭,而是依靠實打實軍功升上來的開國侯,只要不謀反,他就可以安享晚年。就算是與蘇護鬧將開來,哪怕陳應無禮在先,朝廷也不可能太過處置一個開國縣侯。畢竟從朝廷的角度考慮,也要顧及十數萬將士的感受。
五名青皮連連點點頭,幾乎異口同聲的回答:「小人正是吃豬油蒙了心,貪戀蘇縣令的兩貫錢,這才跑到侯府盯梢……」
陳應笑了,他不管結果如何,只需要有這些證人就可以了。
許敬宗現在終於知道了陳應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表面上人畜無害,實則上逮著機會,他就露出獠牙。
……
朝廷李建成與李世民之間暴發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衝突,一百六十三封奏章連上,無一例外,都是上疏李淵,請求廢太子,改立秦王。看到這一幕,李淵非常生氣。
太極宮兩儀殿內,李淵眼睛裡滿是血絲,望著早已散去空蕩蕩的大殿,李淵淡淡的道:「自太原起兵以來,父子之情早已……形成陌路了,大郎二郎,就沒有一個省心的!」
裴寂低眉弄眼的道:「肉還是爛在鍋里,便宜不了外人。」
李淵嘆了口氣道:「裴監,原本那封聖旨改動一下,加封陳應為左武衛將軍,靈州兵馬總管。」
裴寂驚訝的道:「這可是從三品實職!」
李淵遲疑了一下道:「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