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擺下調子,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陳應在這個時候,反而成了局外人。李建成準備以其人之道,還施其身。動員除東宮嫡系若干骨幹之外,所有或明或暗的人員,準備依議劉文靜,廢太子,改立秦王的奏疏。
陳應此時已經明白,只要劉文靜上疏李淵廢太子,朝中將會超過八成以上的從五品以上官員附議。
以李淵生性多疑的性子,自然而然的想到李世民的勢力已經超過李建成,在這個時候,李淵肯定拉偏架,打壓秦王府或許不會太甚,至少劉靜罷相去爵,有甚者會像歷史上一樣家產籍沒,身死族滅。
對於王珪、韋挺、馮立、李瑗等人來說,魏徵也好,陳應也罷始終都是「外人」陳應也沒有那種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習慣,陳應看著魏徵一臉尷尬走來,訕訕的道:「魏洗馬,你可不太厚道啊,咱們怎麼說也是熟人了吧,你就這麼看著陳某掉到他們設的坑裡無動於衷?難道就不能……」
「住口!」魏徵突然勃然大怒,指著陳應道:「你我雖然相識,也有幾分交情,魏玄成首先是一個堂堂正正的讀書人,你豈可讓陷玄成於不義?」
陳應如果不知道魏徵就是歷史上連李世民都敢頂牛的人,說不定就拂袖而去了。不過,陳應也算知道了,魏徵說到底還是一個士大夫,他的骨子裡的忠,對的不是某個人,而是在位置上的那個人。
李建成是儲君,魏徵效忠李建成,可是一旦成王敗寇,大局已定的情況下,魏徵絕對會擺明立場。
正在熱烈密議的眾人聽到魏徵勃然大怒的喝斥陳應,不約而同的朝著陳應與魏徵望來。李建成抬頭看了看天色,發現已經到了用晚飯的時間,下令吩咐東宮膳食房準備晚宴。
李建成設宴,自然不是隨便擺上一桌,大家坐在一起胡吃海喝。
李建成在瑤光殿內設宴,這個瑤光殿更是富麗堂皇。這個時代還沒有流行椅子,主要還是席地跪坐,然而分餐而用的矮桌,卻是用了上好的金絲楠木,特別是巨大的屏風也是用金絲楠木鏤空花雕而成,不知費了匠人幾許心血;
美麗妖嬈的宮娥,把龍延香碾碎了添進紅泥爐中,青白色的淡煙消散,馥郁的香味輕拂著賓客們三萬八千個毛孔,直如身處仙宮神闕。
樂姬奏樂,歌姬伴唱,舞姬獻舞。隨著絲竹聲悠揚,眾人開始入席落坐。坐次席位,也可以看出眾人在東宮的地位。
李建成自然當仁不讓坐在上首位,大唐以左為尊,左邊第一位是咨議參軍王珪,右下第一位則廬江王、刑部侍郎李瑗,韋挺就在左邊第二位,再右二位則是馮立;左下第三位則是魏徵,陳應自然而然的坐在最末位。
大家觥籌交錯,好不熱鬧,佳肴連珠般端上,清蒸青石斑、紅燒海參、冰糖肘子、釀糖藕(老程瞎編的,這個時節飲宴基本上都是烤羊內,煮羊肉,蒸肉,還沒有流行炒菜),雖然不比後世的菜式複雜多變,但勝在食材新鮮無污染,烹製精工細作,味道十分可口,更有海外番客從萬里之外運來的葡萄美酒,被裝在銀鑲八寶壺中,由年方二八的佳人素手執壺,斟入賓客面前的琉璃盞。
饒是陳應兩世為人,見多識廣,可是看到李建成的排場,依舊如同劉姥姥初入大觀園,膛目結舌,目不暇接。
看著陳應吃驚的樣子,韋挺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相比陳應出了洋相,魏徵的表現卻自然多了。想來魏徵跟著李密作記室參軍,也是經常參加類似的宴會。
李建成微醺,舉杯祝道:「諸位拳拳盛意,本宮略治薄酒,今日大家同樂,一醉方休!」
王珪突然笑道:「好酒,豈能無詩。」
韋挺端著酒杯,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望向陳應,陰森森的笑道:「陳武功文武雙全,尤其善詩,一首出塞,連陛下也連連叫絕。不知陳武功,此時此刻,是不是要既興賦詩一首?」
李建成也道:「陳卿才思敏捷,一紙書來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長城萬里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雖然言詞淺白,但意境不俗……」
陳應如果是這個時代的人,還真會被韋挺弄得下不來台,可是他雖然也不會作詩,不過卻會抄啊,唐詩宋詞不知道看過多少遍。陳應的大腦飛快的運轉著,突然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琉璃盞上,琉璃盞里的葡萄酒鮮紅如血。
陳應起身故作苦思冥想之色,一步兩步踱步。
「有了!」
眾人大奇,古人曹子健七步成詩,被譽為才高八斗。可是陳應僅僅走了四步。
可是韋挺卻不以為然,他自幼苦讀詩書,讓他寫一篇文章,自然沒有問題,可是讓他現場即興作詩,他自問做不到。
陳應將臉抬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身上流露股高冷的氣質:「葡萄美酒夜光杯。」
李建成心中驚訝的望著陳應。
王珪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心態。
陳應接著道:「欲飲琵琶馬上催。」
就在這時,陳應忽然想到後面兩句「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似乎有點不太應景。
可是他雖然會弄兩句打油詩,可是根本接不上這首王翰的涼州辭。
李建成聽了兩句,喃喃自語:「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陳應沉吟著,用眼睛的餘光望著一臉惡意笑容的韋挺,硬著頭皮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好,好,好!」李建成撫掌而笑道:「語意遠,乃得雋永。
王珪感嘆道:「悲慨在「醉臥」二字。」
韋挺看著李建成和王珪二人連連稱讚,心中雖然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他也不可能跟李建成對著幹,不過他,韋挺也非浪得虛名,雖然短短四句詩,韋挺卻聽出了其中不尋常的韻味。韋挺目光咄咄逼人的望著陳應道:「詩以言志,歌以言情,陳武功似乎很啊厭戰啊!」
陳應心中一動:「握草,這可是你自己伸過臉讓我打的,那可就不客氣了!」
陳應一臉無奈的道:「封侯非我意,惟願四海平!」
李建成目瞪口呆。
王珪膛目結舌。
魏徵以一副難以置的望著陳應:「陳武功的文才,玄成遠不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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