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鳴道:「蘇大俠慧眼如炬,七鳴嘆服。」
雖然這麼說,可是李七鳴的劍勢絲毫不減,劍術凌厲,圓轉如意,猶如大海之潮,滔滔不絕的攻向葉柯。
怎奈葉柯雙腿釘在地面,全身不動,只以右手揮劍,左一盪,右一格,便將對方的長劍盡皆擋在三尺之外。無論李七鳴的劍勢如何迅疾,如何圓轉,都是無用。
他不由得嘆道:「蘇大俠初來嶺南,沒想到竟然對南海派劍法如此了解。」
葉柯笑道:「在你眼裡,劍法有各種各派,用式變化都不同,但是對我說來,世上所有的劍法,卻都是一樣。」
黎夫人聽了,暗暗點頭,這本來是武功的至高境界,黎夫人自然懂。
李七鳴卻不懂,笑道:「聽聞蘇大俠見識過葉城主的『天外飛仙』,且請鑑賞一下我的這招『大眾威騰』!」
說話間他的身子已憑空飛起.飛上了對面的樹頂。
葉柯一抬頭,李七鳴的人又已飛回,人與劍似已合二為一。只見劍光如匹練如長虹,從樹頂上向葉柯直刺了過去,
劍光華麗而迅急,沒有變化,仿佛全身的功力都溶入這一劍中。
有的時候,沒有變化也正是最好的變化。
但有的時候,沒有變化是因為無法變化!
李七鳴將全身功力聚於這一招,勢如閃電,直直刺向葉柯。
葉柯依舊站穩身體,雙腿不丁不八,甚至露出了微笑,手中長劍反格一擋,隨即順勢而進,一劍便訂在李七鳴肩窩之中。兩人身體頓成僵持之狀,全身都沒半點顫動。
黎夫人面不改色,葉秀珠卻是面色一僵。
一劍刺入對手肩窩,那是廢了對方一條胳膊的做法。
兩人比武到現在,葉柯只是盡情的讓李七鳴施展劍法,沒做半點反擊,怎麼臨到收尾,卻是一劍刺入對方要害?葉秀珠不明白自己的情郎,怎麼會突然痛下殺手?
葉柯笑著撤回長劍,李七鳴連忙低頭看去,卻見自己的衣服,尤其是肩窩處,竟是沒有半點損傷,不由得心中大震。
原來他剛才以全身功力為代價,使出自創的一招「大眾威騰」,心想怎麼也能攻入葉柯三尺之內,哪知道功力相差太遠,被人家一劍格開,對方順勢而進,長劍頂住他的肩窩。
一瞬之間,他還以為自己肩窩被刺穿,右臂從此作廢了呢!
看到自己毫髮無傷,不由得心生感激,隨即心生駭然。
自己已經盡了全力,南海劍派的劍意劍勢,被他發揮的淋漓盡致,哪知道卻連人家三尺之內都無法攻入。若是人家反戈一擊,一招便能將自己給廢了!
不由得嘆道:「蘇大俠神功,當真名不虛傳,在下剛才班門弄斧,實在是汗顏!」
葉柯笑道:「南海派劍法有獨到之高見,蘇某也是受用無窮。今日一戰,李兄也不必沮喪,須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他日李兄橫行天下,異為可知。」
李七鳴笑道:「我進攻九十八招,都沒有攻進蘇兄三尺之內,蘇兄一招,便可以廢掉我一條胳膊。」
黎夫人緩緩說道:「他自下峨眉山,便先後與錦城孟寶元、巴山顧道人、以及西門吹雪、霍休、葉孤城等人交手;而你藝成以來,可出過海南?」
李七鳴低頭道:「不曾。」
黎夫人又道:「他從蜀中到晉地,又一路南下到達海南,這數月以來行程何止千里;而你練劍以來,可曾走到百里之外?」
李七鳴道:「不曾。」
黎夫人道:「他內力勝過你,武功勝過你,交戰經驗勝過你,行走江湖,又勝過你。」
李七鳴點頭道:「是!」
黎夫人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沮喪?」
李七鳴緩緩點頭,又對葉柯笑道:「能和天下第一高手比劍,我實在是受益匪淺。」
葉柯笑道:「縱然全江湖的人都練南海派武功,可是能夠將這一招『大眾威騰』使到如此出神入化的,恐怕也不會超過五個人。」
這個人顯然和與他同名的後輩不一樣,雖然兩人的父親都是在保定府的六扇門工作,可是這位至少很和氣,笑得也很令人愉快。所以葉柯也希望能比他覺得愉快些。
李七鳴眼睛裡果然已發出了光,忽然緊緊握住葉柯的手,道:「你說的是真話?」
葉柯道:「我從不說謊。」
李七鳴道:「那麼你一定還要告訴我,我這招大眾威騰,比起葉孤城的天外飛仙怎麼樣?」
葉柯頓了一下,猶豫著不知道說不說。
李七鳴道:「我知道你也破解過他那招天外飛仙,所以世上只有你一個人夠資格評論我們的高下。」
葉柯沉吟片刻,道:「我破解那招天外飛仙之後,已無足夠的內力進攻。而你使出這一招的時候,我的劍到達了你的肩窩。」
李七鳴眼神黯淡了下去:「這麼說我距離他甚遠?」
葉柯嘆道:「你的確還不是他的對手。」
李七鳴突然道:「我若是親眼看見葉孤城與西門吹雪的交戰,想必在劍道上更有精進。」
葉柯突然臉色變了,便問道:「他們交戰?什麼時候?」
李七鳴一怔,道:「難道你不知道?」
「我為什麼會知道?」
李七鳴看著葉柯,笑了:「你這幾日從五羊城到這裡,想來消息閉塞。」
葉柯看了一眼葉秀珠,她的臉騰地紅了,就像一個紅蘋果,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想咬一口。
年輕的戀人遊山玩水,又怎麼會在乎江湖上的是非?
李七鳴接著道:「三日前,本派傳來消息,說白雲城主葉孤城,約西門吹雪於京城一戰,掌門人打算帶七八個門中弟子,前往觀戰。」
葉柯:「京城?」
他向著北方看了一眼,七月份的天氣悶熱無比,卻無人知道一場驚天動地的陰謀已經悄然拉開序幕。
南王世子想謀朝篡位當皇帝,這和葉柯又一文錢關係嗎?
沒有!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一戰,和葉柯有一個永樂通寶的關係嗎?
半個也沒有。
所以葉柯嘆了一口氣,道:「我自下山以來,除了殺侵凌弱小的人渣之外,無論和誰交手,從未傷過對方半點皮毛,可是兩位無冤無仇的絕世劍客,卻要分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