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池的賠罪之物中,重要的當然不是那頭血兕靈獸。
而是那枚虛空靈石。
虛空晶石雖然罕見,然以大柱子等人的身份,也並不會感到稀奇,而虛空靈石,作為一條虛空晶石礦藏的最核心處才有極小機率出現一枚的寶物,就十分之罕見了。
罕見到大柱子青火支裔少裔主的身份,也只在支裔本部,他父親青火支裔裔主手中看到過一次而已。
虛空靈石的珍貴,體現在這種虛空晶石之中的極致之物,擁有儲納活物的特性!
無論是品質多麼高的虛空晶石,再加以任何手段煉化,都不可能擁有儲納活物的能力,因為虛空晶石之中的空間,是一片與外界虛空相隔離,完全隔絕的世界,其中沒有空氣,沒有光線,沒有一切一切,只有一小片死寂的虛空。
哪怕是玄河與丹丹手中,岳山得自上古神武道遺蹟之中的虛空袋,也是一樣。
那虛空袋之中的空間,大過尋常的虛空晶石,然而卻與虛空晶石一樣,只是一片死寂的空間,不能儲存活物在其中。
而虛空靈石不同。
當一頭血兕靈獸從虛空靈石之中被放出之時,玄河立刻就認了出來,正是昨天被他奪槍強殺的血吼的坐騎,後來被丹丹施展靈法,瞬間馴服召喚,可惜因為路途艱難,不得不放棄的那一頭血兕靈獸。
丹丹的雙眼登時放亮,越來越亮,終於歡叫一聲,從大柱子的手上奪下了虛空靈石,緊緊地抱在懷中,大叫道:「我的,我的!」
她手握虛空靈石,高高舉起,手中靈氣光華一閃即逝,大叫一聲:「唔,進來吧!」
果然,那虛空靈石之上,一道迷濛的白光射出,在虛空之中一掃,就盪開了一道狹長的黑色痕跡,將虛空也撕裂開來一道縫隙,產生了一股絕大的吸引拉扯之力,任是那血兕靈獸體型龐大,也經受不住,低吼一聲,就被吸了進去!
&出來吧!」
虛空靈石之上,光華再閃,又是一道空間縫隙,血兕靈獸又被釋放了出來,轟然巨響,砸在地上。
丹丹歡笑著如此往復,玩得不亦樂乎。
大柱子等人神情凝肅,玄河則心驚不已,如果實在對敵之時,突然放出這麼一頭大傢伙,那簡直讓人發瘋……這可是四品上位的雙靈屬性靈獸,血兕!
如果不是憑藉高絕的武道手段,瞬息之間強殺對方,玄河根本不可能戰勝一名擁有四品靈獸坐騎的騎士。
&沃池!」大柱子突然暴喝一聲。
血沃池渾身一顫,不敢抬頭,不知心中懷有怎樣的鬼胎。
&枚虛空靈石,真的是你血沃氏的傳承寶物?!」
血沃池澀聲答道:>
&你娘的屁!」大柱子突然大怒,「你知不知道老子的青火支裔,甚至是主裔本部,有多少這種寶物!你娘的老混蛋,老子不是主裔的人,管不到你,你回家洗乾淨脖子,等著族長大人的刀吧!」
血沃池駭然失色,猛地單膝跪倒:「青火大人,丹丹……小姐,這真的……真的是我們血沃氏的傳承之物,並非……」
&非甚麼?」大柱子凜然冷笑,全無半分憨然傻子一般的神色,「並非是你血沃氏發現了虛空晶石礦藏,沒有通報主裔,私自開採?」
血沃池立刻駭得面無人色,連連以手捶胸,信誓旦旦說道:「青火大人,我血沃池保證,絕無此事!我血沃氏族,世代於大裂谷之中馴化豢養血兕靈獸,怎麼會有虛空晶石礦藏開採,這枚虛空靈石,乃是我血沃氏祖輩遺留下來之物,就算是我血沃池,也並不知道具體的緣故。若非是逆子膽大妄為,竟敢……竟敢隱匿刺殺丹丹小姐>
&甚麼我?」大柱子得理不讓,「若非如此,你也不會捨得將這等寶物奉獻給主裔,是也不是?」
血沃池面色更艱,吶吶不語。
大柱子嘿然笑道:「既然如此,等我們回到了主裔,一切自然有族長大人分說。滾吧。」
血沃池如蒙大赦,又見大柱子飛起一腳,將那血沃長風踢了過來,連忙接住,連連對大柱子等人施禮。
大柱子道:「沒頭髮,走,立刻回主裔本部,不能停留了。」
丹丹大叫道:「不要,不要,人家要騎血兕回去!」
大柱子一瞪眼,顯得不容置疑,丹丹小臉一垮,眼眶微紅,就有要哭的徵兆。玄河連忙將她拉過來,撫頭安慰道:「丹丹,這個血沃池可能有甚麼貓膩,我們還是……」
玄河的話出奇得管用,丹丹小臉期期艾艾地點頭,表示同意。
大柱子對此顯然有些幽怨,卻仍舊是一揮手,沒頭髮立刻召喚出了烈焰火幕,眾人飛身而上,烈焰火幕撕開一道青色光火,沖天而起,轉瞬之間就飛出了大裂谷,改由高空之中飛遁,徑往西北方向,火靈部落主裔本部而去。
烈焰火幕方一飛出,大柱子揮手就發出了一道靈訊。
不問也知,這一道靈訊,是傳遞向了主裔本部而去。
……
青麥丘的無邊丘陵,在足下飛速掠過,一道一道蜿蜒的河流在其中穿過,大片大片的青麥田地,碧浪拂動,如同湖泊汪洋,美麗動人。還有那如同大地之上猙獰傷疤的大裂谷……
&河。」
&父!」聽見岳山喚他,玄河連忙應道,起身到了岳山的身前坐下。
眾人都盤坐在烈焰火幕之上,那火幕之上周圍升騰起一片淡淡的青色光火屏障,將高空之中的勁風,甚至是煙雲,都阻隔在外。
岳山並不多話,見到弟子坐在了身前,對他微微輕笑之間,突然抬起右手,伸展筆直,右掌緊握起來,唯有伸出了一枚食指,好似一桿標槍,一柄尖刺,犀利無比地刺殺了過來!
這一刺,引得空氣發出被刺破、擠壓、撕裂的呼嘯,如同雷霆一般!
所有在烈焰火幕之上靜靜默坐,各自運轉靈氣修煉的人,都被一下驚醒!
顯然,無論是那血吼,還是血沃長風的戰槍刺殺,都完全不能夠與岳山這看似平淡的一枚手指相比。玄河的眼中,這刺殺過來的一枚手指,就仿佛是要直接刺穿他的識海,將他的「靈」閃電之間洞穿,刺成紛飛的齏粉一般恐怖!
岳山竟然是運用了那「天位」的意境。
他的身體,氣息,在一瞬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那一枚手指還在,卻也已經成為了一道殺氣,純粹的殺氣,沒有實質的存在。
玄河的靈識,在瞬間如同翻騰的大海汪洋,暴躁起來,急電一般地做出了下意識的判斷。
在這種程度的襲擊面前,任何人能做的事情,都只有兩種,下意識的抵擋,與坐以待斃。
在這股殺意的氣機之下,玄河甚至連「靈」都失去了運轉的機會,那靈之深處的通靈之塔,更是未及反應。
他的雙手,齊齊抬起,猛然在身前掄動,並沒有直接用手臂與手掌去抵擋這一指刺殺,而是掄動如圓,渾然機圓,他的身前當胸,在這霍然出手的一剎那,有了一種被隔離出周圍世界的意境。
完全得隔離。
岳山的食指,直指在他掄動如圓的雙臂正中心,不偏不倚,卻霍然止住。
所有的殺氣、氣勢,在瞬間消失,消失得一乾二淨,雲淡風輕。
玄河心頭一攝,像是一根本拉緊的弓弦,驟然放鬆,怪異異常。而他的額頭,臉頰,後背,冷涔涔的汗水,如瀑而下。
事實上,不止是他,連大柱子等人,在被岳山一指刺殺的一剎那驚醒時,到這氣息瞬間又消失,也是一樣,經歷了一場從太山崩摧到時空倒轉一切恢復如常的刺激,全部汗水淋漓。在他們的感知之中,剛才的一剎那,岳山似乎真的是對玄河起了殺心,要一根手指戳死他!
是的,以岳山之強悍,他完全能夠用一根手指,將一行之中的所有人都戳死。
&父。」玄河澀然說道,感覺自己說話之間,都有一絲艱難。
岳山微微點頭,「很好,很奇妙的武道,這叫甚麼?」
玄河微微擰皺著眉頭,若有難色。
岳山會意:「這不是你們玄家的武道,我知道,或許是你自己的秘密,不說也罷。」
玄河略帶釋然與慚愧地一笑,道:「師父,剛才,那就是無極大殺氣麽?」
岳山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為師只是對你施展過的武道,有些好奇,所以一試罷了,不必擔心。」
玄河當然知道,岳山只不過是試探他一下罷了,只是這種讓人身臨生死邊緣的試探,實在太過強悍。
&父,這種試探,會嚇死人的。」玄河苦笑說道。
&死誰,都嚇不死你。」岳山沒好氣地說道。
玄河一愕,不由失笑,誠然,這個世間,真的沒有多少東西能夠驚嚇到他,哪怕是那種瀕臨死亡的恐怖危機。他經歷的太多太多,也化解過多次。
&父,關於那一冊武道篇,弟子還有一些疑惑……」玄河不由得越發對岳山尊敬起來。
岳山也不答話,伸手入懷,取出一卷書冊,是一種皮紙製成,遞給他道:「這是老夫武道之上的一些精要記錄,零零散散,想必卻也足夠你受用十年,拿去吧。」
玄河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