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蒙古大夫心中覺得蹊蹺的事情,安寧都懶得去問。她沒有任何興趣的。
「既然你身體和心理都沒有問題,那你就睡覺休息吧。我還要去上班。不陪著你了。」
「你去上班,我不用你陪著。」蒙古大夫覺得有些可笑,「我才是這個家裡唯一的醫生。」
「醫者不自醫。這話你沒聽過?」安寧沒好氣的起身給蒙古大夫倒了杯熱水放在他床頭,「我看看午休的時候趕不趕的回來,我要是能趕回來的話,你想吃什麼,我中午給你做。我趕不回來,你就自己解決吃飯的問題吧。」
知道安寧是個嘴巴很毒舌,心裡卻很柔軟的人,蒙古大夫笑了笑,閉上眼睛,「我真的不用你擔心。醫者不自醫,說的是那些半斤八兩的傢伙。我是京城最好的醫生,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你讓我好好的睡一覺就行了。你午休的時間,就好好休息。不用來回折騰再回家照顧我,我沒事兒。」
安寧把保溫壺也放在床頭,「我給你煮了點白米粥,你睡醒應該剛好不熱不涼。記得喝了。」
有句話安寧沒好意思說,因為葉念胤就在旁邊好奇的用手指去戳著蒙古大夫的花花草草。
有葉念胤這個傢伙在旁邊,她還想午休?她今兒一天都甭想清靜了!
葉念胤絕對能把她給煩死。
然而,安寧這次可猜錯了。
陪著她一起去高檢院上班的葉家大少爺,非但沒有煩她,反而還給她幫了不少忙。不然她休假這麼多天重新去上班,還不知道要怎麼忙。如果沒有葉念胤在旁邊幫她的話,她今天絕對得加班到凌晨。
當然,這是後話了。
從蒙古大夫的花房離開之後,葉念胤說了一句話——
「想要在白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什麼文章動什麼手腳,是我的話,我就會讓白家人神智稍微有些不清晰。」
安寧知道葉念胤是意有所指,她卻沒有接這茬,而是問道:「有這種玩意兒嗎?」
能夠讓人神智大體上是正常的,但稍微有些迷糊。
這玩意兒,真的存在?
葉念胤一臉看土包子的看著她,「安寧,你是不是真的傻。剛才我在白家人花房裡偷偷這段的花枝,就是你口中的不存在的玩意兒。」
「……不是,葉念胤你還對花草略有了解?」
「我對花草沒有了解,我只對好用的玩意兒有了解。」
也就是說,花花草草他不懂。但能派上用上的花花草草,他就很懂了。
「我給你半個小時收拾的時間。半個小時之後,我要去上班。你遲到了,我可不等你。」
正好走到葉念胤的客房門口,安寧如此說道。
「我現在都能出門好吧。」
「穿睡衣?」
「要不是京城太冷,我都可以不穿衣服出門。」
安寧:「……」
對於葉念胤這種油嘴滑舌的傢伙,安寧的態度很簡單。
轉身,離開,根本不搭理。
葉念胤笑的輕佻又輕狂,他斜斜的靠在門框上看著安寧迅速離開的背影,樂不可支,「半個小時,我在停車場等你。」
「十分鐘就足夠了!十分鐘之後,到餐廳等我!」
「哎呀呀……」葉念胤一邊咂舌,一邊樂呵呵的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他這個安寧,可真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呢。
這是怕他餓肚子嗎?
安寧,果然值得他對她好嘞。
給蒙古大夫煮白米粥的時候,安寧順便還把昨天晚上剩下的飯菜拿出來,攪和攪和炒了個米飯。因為葉念胤說了,他睡醒想要吃炒米飯。雖然感覺拿炒米飯來招待身份尊貴的客人有點不太妥當,但情況就是這樣兒,也沒辦法了。
京城今天晚上的混亂,葉先生肯定是略有耳聞的。想來,葉先生也不會覺得她這樣待客有什麼失禮的。
簡單又迅速的跟葉念胤吃過了早飯之後,準時七點半,安寧出門上班。
身後,還帶了個興致高昂的小尾巴。
盯著一副黑眼圈開車的安寧,面無表情的斜睨著副駕駛上興奮又激動的,像是去遊樂場小孩子一樣的葉念胤,心中佩服至極。
「你也一晚上沒睡,你就一點不困嗎?」
「還行吧!畢竟在飛機上被我爸綁了一路,挺無聊的我就一直在睡覺。睡不著就乾瞪眼。」
「可是我很困了。你能不能安靜點。」
葉念胤在她旁邊手舞足蹈的,很影響她的精神狀態。而她現在是司機!司機!
不高興的撇撇嘴,葉念胤到底是安靜下來了,「京城也沒有比江南省繁華多少。」
「我還沒去過江南省,無法評價。」
「對了,你有打算回老家嗎?」
「怎麼了?」
「我媽跟你是老鄉啊。你什麼時候回老家,告訴我一聲兒,我去找你玩。順便還能帶你去秦氏集團轉轉。」
秦氏集團……
那個在她的家鄉,如雷貫耳的名字。
差點就忘記了,這位葉家少爺不但擁有了葉家的繼承權,就連秦氏集團,日後也是他的。
「我在秦氏集團打過工。」
「不會吧,我們的緣分這麼早就已經開始啦。」
「你會跟秦氏集團的清潔工展開緣分嗎?」
「你給我家的公司打掃過馬桶?」葉念胤張了張嘴兒,「天……權家的主母給我家的集團打掃過馬桶,這說出去,我可太有面子了。」
安寧『嗯』了一聲兒,「高考完,為了攢學費。我在秦氏集團打工了一個暑假。不過我不是負責洗手間的。」
「那你權夫人也給我家拖過地。」
「我主要是擦玻璃。」
葉念胤的眼神猛地閃爍了一下,表情漸漸的失去了笑容。
半響,他才輕輕的問道,「安寧,在嫁給權五爺之前,你日子過的到底該有多苦?」
秦氏集團的玻璃,輪不著一個暑假工來擦。能給秦氏集團擦玻璃的,一定是秦氏集團的正式員工,而不是臨時工。尤其是秦氏集團高層辦公室的玻璃,就只有清潔部門的組長才有資格去擦。
安寧是個暑假工,她能擦的玻璃,也只有秦氏集團大樓外的玻璃了。
那活兒,不該是個女孩子去乾的。
太累都還好說,主要是很危險。
就兩根繩子,拴在吊架上,就一根繩子從天台吊下去,拴在腰上,其他的保護措施沒有了。
秦氏集團總部的大樓,一共有三十多層。
他不忍心去想,安寧一個剛剛結束高考的女孩子,是怎麼頂著烈日的灼燒去一層一層,一點一點的擦玻璃的。
那麼辛苦,卻也只能掙到連他一條內褲的錢都不夠。
安寧卻給葉念胤露出了一抹燦爛的微笑,「吶,葉少爺,別這樣兒嘛。這樣的表情,真的不適合你呢。你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麼好的命,生來就是萬眾矚目的,生來就有大好的未來。其實能夠出生在一個衣食不愁的家庭里,這就已經很幸運了。這世界上多的是人,過的還不如我。至少我沒有餓肚子,這就已經很好了。不是嗎?而且我也沒有那麼可憐,我只是不想給我師父的壓力太大。你看過我的資料那你就肯定知道,我師父他也沒有多少工資。這年頭,負擔一個大學生多貴啊。反正我也高考完了,沒有事情干。就隨便去打打工整點學費和零花錢了。我真沒你想的那麼可憐。」
葉念胤抿了抿比少女還要粉嫩的嘴唇,「可你本擁有一個不錯的家庭。」
「你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要不然我真的分分鐘哭給你看。」
「切。你要是真能哭出來,我還不擔心你呢。安寧,你跟我老媽一樣,什麼苦都自己扛著,也不跟人說。有時候,真想你和我老媽能稍微的向我撒撒嬌。」
「得了吧,你是我的誰啊?我幹嘛要跟你撒嬌。就是要撒嬌,我也去找權煜皇。」
「但你總有不方便跟權五爺撒嬌的時候。」葉念胤募地掀唇一笑,在清晨陽光的映射下,說不出的乾淨明朗,「這樣吧,如果你遇到不方便找權五爺的時候,就來找我好了。我雖然沒我爸那麼牛.逼,但我還是有點能耐的。我幫不了你的,還有我爸我乾爹他們。你別小看了我的那些叔叔們。各個都是狠角色。」
「我才不會小看你的叔叔團。」
開什麼玩笑,葉念胤的叔叔團,那就是葉先生的兄弟團。
葉先生的兄弟朋友,有小角色嗎?
真不愧是母子了,這樣的話,幾個小時之前顧姐姐也才剛剛跟她說過。
「葉念胤,我以前的日子雖然過得是苦了那麼一點點。但我現在的日子,真是過得太幸福了。你瞧,我現在不但有權五爺當靠山。我還有你和你母親。所以啊,你真的別再心疼我了。我真不覺得有什麼。反正都已經過去了。」
熬過去了。
挺過來了。
「你要是什麼時候想要憶苦思甜,記得來找我。我一定秦氏集團大樓的全部玻璃都留給你。」
「哦,那我的覺悟沒有這麼高。我不喜歡憶苦思甜的,我只喜歡一直甜下去。」這時候,車子正好行駛到了高檢院附近的便利店,安寧習慣性的把車子開進了停車場。
葉念胤看著窗外,一字一句問的認真,「你別把我當沒來過京城的土包子,你告訴我這是高檢院?還是說你肚子餓了,打算去便利店買點吃的?」
「葉少爺,動動你的腦子,你見過開幾千萬跑車去高檢院上班的檢察官嗎?我不得稍微低調一點啊!對了,你給我把嘴巴兜住了,我們院裡沒有人知道我老公是權五爺。」
「你就是告訴你的同事你老公是權五爺,人家也把你當傻.逼的吧。就你們院的同事,誰他媽認識權五爺是哪根蔥,呵呵……!」
普通人有幾個知道權五爺是誰的?
能知道權五爺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沒好氣的丟給葉念胤一記白眼,安寧這才慢吞吞的坦白,「那什麼,等下順路捎我們去高檢院的檢察官,是我以前在律所的同事,也算是我的朋友吧。這個姑娘人挺好的,性格不錯,人也——」
「你就直接告訴我,這姑娘哪兒有問題。別扯那麼多。」
「……這姑娘稍微有點花痴。」
「稍微嗎?」
「過分花痴。」
「過分……花痴啊。」
這麼誇張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