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安寧擰著眉頭,連劉檢官看也沒看一眼,「田姑娘,我這兒急著要用資料,你還是趕快去幫我從檔案部掉資料吧。」
跟劉檢官這種人,有什麼好一般見識的?
真的是……跟姓劉的這種人,多說一句話,那都是給他臉兒了。
「切——」田小甜轉身之前,沒好氣的沖劉檢官冷哼一聲。
安寧說的果然沒錯,這梁子已經結下來了,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化解!
她也不想去跟姓劉的化解什麼了,就這樣兒唄。她現在也看出來了,這劉檢官什麼本事也沒有,就只會拿話兒擠兌人噁心人。她高興了,不搭理姓劉的就是。她不高興了,懟姓劉的幾句就行。
無所謂了。
她都看開了。
杜檢官今天有一句話,深深的戳在了她的心尖兒上。或許寧兒聽見杜檢官這話,並沒有什麼感覺,但對她的觸動卻很大。
高檢院,是一個憑本事說話的地方。
為什么姓劉的總處處刁難她,而不敢去刁難寧兒?
因為寧兒有能力!劉檢官不敢去刁難寧兒!
因為她沒有能力!所以劉檢官才挑軟柿子捏。因為欺負她這個沒本事的人,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還擊。
沒有能力的人,連話語權都沒有。
如果……如果她能跟寧兒一樣,專業能力強的一逼,劉檢官還敢再小看她,還敢再處處刁難她麼?
以前在律所的時候,因為她爸媽的原因,哪怕是看她最不順眼的張扒皮,多少也給她留了幾分面子。可現在來到高檢院之後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麼叫沒本事的人,連跟人罵架都沒有底氣。
現在想想,其實以前張扒皮對她……真的很溫柔呢。
她又笨又蠢,連打文件都經常打錯。張扒皮也只狠狠的瞪她幾眼,然後一邊毒舌不斷,一邊自己把身為一個大律師根本不需要去做的活兒,都給做了。還一定要她在旁邊盯著,看看他是怎麼做的,要她好好學習。
她在張扒皮身邊,乾的最多的活兒,其實是看張扒皮怎麼工作。
今天早晨跟劉檢官一起整理資料檔案的時候,好多東西,她其實壓根都不明白是什麼,但她很下意識的就處理好了。雖然還是毛毛糙糙的出現了很多小錯誤,但也都是些小錯誤罷了。只要她下次再仔細一點,這些小錯誤都是可以被避免掉的。
劉檢官就是要看她出醜,等她自己一個人搞不定,不得不去求劉檢官幫忙的時候,他再趁機噁心她幾句。
可她沒有給劉檢官這個機會。
她明顯的看到,當劉檢官把她的小錯誤挑出來的時候,眼睛裡有一閃而過的驚訝。劉檢官肯定是驚訝她怎麼會獨立完成工作吧?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完成的,只是以前在律所的時候在張扒皮的身邊,看張扒皮做這些工作看的多了,她也就下意識的記住了。
她也是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之前張扒皮明明自己做了那些整理資料卷宗的事情,卻一定要她在旁邊看著。她以前還以為張扒皮是見不得她有清閒的時候,她沒事兒的時候也要讓她在旁邊看著。現在她才明白了,其實張扒皮是想給她言傳身教。
看的多了,也就記住了。
張扒皮……
吸了吸鼻尖兒,田小甜忽然有點難受。
她現在怎麼還開始想念張扒皮在她耳邊的大呼小叫了呢?
張扒皮對她的態度其實比姓劉的惡劣多了,張扒皮對她動輒就是大呼小叫罵罵咧咧的,姓劉的充其量就是說幾句難聽話而已。可張扒皮對她的罵,那是氣她不爭氣,一邊氣她,一邊又罵罵咧咧的在手把手教她,不像姓劉的……
站在走廊的拐角,田小甜難受了一會兒,吸了吸鼻尖兒,袖子胡亂的抹了抹眼睛。
總結出來了一句話——
「人,就是賤!」
當初在張扒皮身邊的時候,她都快把張扒皮恨死了。現在又開始思念張扒皮對她的罵罵咧咧了。
人啊,果然賤的要死。
「田……檢官?」
從檔案部的辦公室拿了可以去檔案室調取資料的章子,田小甜剛出來,就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
一回頭,有點愣了,「海檢長?!」
海雨晴踩著她那雙紅底的高跟鞋,搖曳生姿的走到了田小甜的面前,等走進了她驚訝的挑開眼尾,「田檢官怎麼了,眼睛怎麼紅了?」
「啊?哦!隱形眼鏡有點不舒服。」說著,田小甜伸手揉了揉眼睛,結果她一揉,還真把美瞳給揉出來了。
場面,稍微有點尷尬——
完了!
她這雙被寧兒都誇獎過的純天然大眼睛,現在也不純天然了……
海雨晴像是看著自家小妹一樣,無奈的搖搖頭,「走吧,去我辦公室。我辦公室有隱形眼鏡的眼藥水。」
「那就謝謝海檢長了……」
好尷尬啊……她真想把手裡的美瞳給捏碎!
「客氣什麼呀。我們是同事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再說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不得不承認的是,海雨晴長得的確很漂亮。
她一笑,感覺窗外凋零的梅花兒都盛開了。
美,美不勝收。
田小甜直勾勾的盯著海雨晴的臉蛋幾秒鐘,隨即收回目光,輕嘆一口氣。
完了,她家安檢官的第一美人兒位置,可能也要保不住了哎……
畢竟單純只比臉蛋兒的話,海檢長這張具有侵略性的美艷,很顯然在第一印象里,要被她家安檢官細水長流不動聲色的美,要更能抨擊人心。
「田檢官,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不不,不用了。」田小甜汗顏,這……她再蠢,也該明白讓領導給她倒水,她真是不想在高檢院待了。
海雨晴卻十分的熱情,「客氣什麼啊?早晨我時間太緊張,只來得及跟安檢官詢問了解一下情況。對了,田檢官,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聊聊。田檢官,你可千萬不要緊張。我初來乍到,有時間一定要跟咱們刑三庭的每個人都聊聊才行的。」
田小甜訕訕的笑著,「海檢長找我的話,當然有時間了。您想問什麼,儘管問吧。可我也是才來刑三庭第二天,我只怕海檢長想問的東西,我不清楚。」
「不會的。我只是想問問你對福利這方面的訴求。也是閒聊聊,讓我們之間相互了解一下。」
「哦。」田小甜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
是的,海檢長沖她笑的特別好看,也特別親切,更特別熱情。
但就是因為海檢長的這過分熱情,讓田小甜感覺有點害怕……
害怕?可能不太貼切。
但就是讓田小甜有點想要遠離海雨晴的感覺。田小甜自己也說不上來到底是為什麼。
明明人家新領導沖她笑的可甜美了,態度也可好了。但她就是感覺,哪裡不太對勁。讓她……有點想跑……
很奇怪的是,杜檢官對她挺冰山臉的,但她就是會想要去親近杜檢官。這跟當初寧兒對她冷冷淡淡,沒什麼表情,但她就很喜歡去貼著寧兒是一個道理。相反,不管海檢長對她笑的再怎麼燦爛,她都下意識的不想跟這位海檢長有什麼親密的接觸。
最好,連接觸都不要有。
好不容易硬著頭皮應付完了新領導的『愛與關心和了解』,田小甜幾乎是連滾帶爬從海雨晴辦公室狂奔出來的。
落荒而逃回到大通鋪的辦公室,田小甜哼哧哼哧的喘著粗氣兒。
安寧莫名其妙的抬起頭,淺淺的掃了一眼,「身後有鬼追你呀?跑的這麼急。」
說完,她順手將自己辦公桌上的珍珠奶茶塞進了田小甜的手中,「喝點,順順氣。」
珍珠奶茶?
還是藍莓味的!
田小甜眼睛都亮了,「安檢官,你對我真好!」
「不是我買的。是陳檢官買的。」
「靠!他怎麼沒給我買!是不是因為我長得不好看!」
「喂喂喂,小甜兒,背後不說人哦。更何況我還在你面前呢。」
田小甜被嚇得不輕,「陳胖萌!你是鬼啊你!」
翻了個白眼,胖胖萌萌的陳檢官都懶得說話。
是田檢官跑的太急,沒有看到他好吧?他可一直都在辦公室的!
「好了,我要的資料呢?」安寧一伸手,笑眯眯的看著兩手空空的田小甜。
「靠——」
寧兒要的資料卷宗,她忘記在海檢長的辦公室了!
「你這丫頭……」安寧無奈的搖頭,「又落在哪兒了?」
「海、海檢長的辦公室。」
海雨晴?
安寧平靜的『哦』了一聲兒,「我說你怎麼跟見了鬼一樣呢。原來是被海檢長叫去辦公室了。」
田姑娘一向如此,面對頂頭上司,那比跟見了鬼還要命。
她並不好奇海雨晴叫田姑娘去辦公室到底是為什麼。不好奇,是因為太清楚了。
她跟田姑娘在律所的時候就認識,以這位海檢長的性格麼……她要是不找田姑娘,那她才驚訝了。
「小甜兒,見海檢長不至於這樣吧!」陳胖萌雙手捧著胸口,「海檢長已經見過你,見過安檢官,也見過劉檢官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才會單獨見我啊!好期待啊!」
「滾——你個貪圖美色的傢伙。」因為知道陳檢官的性格,所以田小甜說話也就很隨意了。
低下頭,田小甜瞧瞧的在安寧耳邊問道,「杜檢官不是去找海檢長懟架了嗎,她怎麼還有時間在走廊里閒逛啊。」
「所以你是被海檢長在走廊抓住的?」
田小甜:「……」
抓住?
安檢官的形容詞怎麼總這麼想讓人一刀捅死她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