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你快去看看,來了一幫外人,正咱挖咱們祖宗的墳頭呢!」
夜幕降臨,大晚上的,陳虎正躺在一個藤椅上來回晃動,準備凝望著漫天的繁星乘著微涼的夜風睡著,沒成想,院門猛地被人砸響,就聽一個殺豬般的嚎叫自院外傳來,差點把他驚得跳起來,如果不是太熟悉這聲音,還以為是夜半鬼敲門呢!
哇哇哇!
家裡的老黃狗吠叫著,別看它身上的毛髮已經禿黃甚至掉光,但這一叫起來,卻是震耳的很。
「王麻子,你不去睡覺,大晚上的出來鬼叫什麼?」陳虎光著膀子,提了提大褲衩,一臉不爽的把別上的院門打開,皺著眉頭道。門外站著一個乾巴瘦的漢子,一臉急色,那皺起的五官讓臉上那一顆顆油痘更加鮮明。
吞咽了一下口水,本來心有慌張的王麻子瞅著面前的青年,莫名鎮定了些許,接著伸手指向村頭的蛇山,忙道:「虎子,出事了!剛剛張家嬸子出夜,沒想到見一排車隊打著大燈順著村西邊的小道,奔蛇山去了!村兒里的狗都被驚到了,孫鵬他們幾個跟了過去,發現這幫子人竟然在山下,挖咱村的祖墳呢!」
「什麼?」陳虎一愣,接著一張臉立馬黑了下來。
「敢來咱桃園鬧事!抄傢伙!」陳虎目光一凝,眼底掠起一絲懾人的光芒,轉身回院裡拿起一把鋤頭抗在肩上,吹了個哨子,就這麼帶著老黃狗大步流星,直奔村外行去。
王麻子有些沒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時,那一人一狗已經走在前面百米外了,他緊忙叫喚了一聲,屁顛顛的粘了過去。
他們這個村兒不大,加起來不過幾十戶的人家而已,因為地處偏遠,所以村民想要進城一趟也是十分困難。整個村裡的生活所需,基本上都是自給自足,好在因為遠離大城市,所以整個村子保持著完美的自然風貌,要山有山,要水有水,村東是一片桃林,北面則是清澈見底的翠湖,在蛇山下更有村民自己種出的一片花田,奼紫嫣紅,美不勝收。
初來者,第一次見到這個村子,會有一種恍惚來到世外桃源的感覺,所以他們村子就叫桃園村!
蛇山並不大,還不到百米高,但占地卻很廣,在村民心中神聖的很,因為這關係到族譜,和村民祖上的宗訓。
不過十幾分鐘,等陳虎兩人一狗趕到蛇山下的時候,發現整個山腳下燈火通明,一幫子人竟然在灌木叢中支起了大燈和帳篷,身後的王麻子顯得很緊張,但見到這一幕的陳虎,卻很不爽。
桃園村的人幾乎世代都生活在大山里,唯獨他不一樣,因為他去過那些大城市,見過一些人和事!
十幾輛豪車,清一色身穿黑色制裝的男男女女,就這麼隨意一瞄,估計就有將近百人,顯然對方有針對性來的,為了什麼事。
「虎子哥,我們在這兒呢!」就在陳虎打算上前靠近那幫人時,不遠處的草堆里突然鑽出來一個頭,對他輕聲喊道。這山腳下的草垛,都是村民壘起來的,為了燒火用的。
一個國字臉,皮膚黝黑卻身板壯得和熊一樣的男子低眉順眼的對陳虎使著眼色,在他背後,還躲著兩人。
正是和陳虎班對班大的孫鵬。
「你這黑的,我就瞧見你那倆大牙了,不然真沒看出是個人來。」跟在陳虎背後的王麻子嘿嘿笑道。
「虎哥,這幫人什麼來頭,怎麼挖咱家墳啊!」孫鵬懶得搭理王麻子,直接看向了摸著下巴,一臉沉吟之色的陳虎。陳虎不吭聲,他們幾個也都不敢搭話,就這麼過去了半分鐘,陳虎突然啊了一聲,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什麼,拍了一下手,憤恨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村里哪個翹辮子的老傢伙死後,埋了什麼寶貝!」
他這麼一說,幾個人眼睛一亮,對哦!
「可是,虎子哥……就算老輩埋了東西,我們在下葬的時候也應該知道啊,這些外人怎麼會知道?」貓腰在孫鵬身後的一個少年,疑惑道,這男孩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戴著一個眼睛,不注意看,還以為是頂著兩啤酒瓶底兒,可想而知那鏡片的厚度了。
「那些老傢伙一個個奸猾的很,活著的時候,就沒少整我們,不是彈小雞雞就是玩蛋蛋的,要不就逼著我們去抓蛇去抓野豬,你們都忘了?更狠的一次,孫鵬直接碰見了個黑瞎子,差點都沒命了!」陳虎一提起老傢伙,就想到了自己的爺爺,一臉不甘的吐了口濃痰,咬牙切齒道!黑瞎子是他們的方言,說的就是山裡的那些大狗熊。
果然,他這麼一說,孫鵬幾人同時身體一顫,隨即變得憤怒起來。
「有好東西不知道給我們!還想著外人?!」孫鵬握緊了拳頭,怒髮衝冠。
「我尋摸著,這些外來人應該也是從哪兒得到了消息吧?」
一旁的王麻子小心翼翼的附聲道。
他一吭聲,其他幾人同時用一種殺人的眼神盯著他,嚇得他差點尿了,他作為一個大哥本來應該威望最大,但沒辦法,誰讓陳虎在這兒呢。沒看人家年輕,但在村里卻是一把手,從小那就是有名的混蛋,魔王啊!
「我說,你們幾個藏這幹什麼?」陳虎似乎才回過神來,看著孫鵬三人問道。
「不是等你嘛?虎哥你不來,我們哪兒敢過去啊……」
本來長得虎背熊腰,很唬人面相的孫鵬,這一刻卻顯出了幾分慫相來,乾笑道。
「看你那熊樣,可別說是我兄弟!」
陳虎有些譏諷道。
隨即,帶著四人一步步走到了山腳下。
他幾人一現身,立馬就引起了外來一群人的注意。
「大哥你們好啊,小弟我叫陳虎,不才,算是這個村子的一號人物……不知道諸位大哥,這大晚上的,來我們村子有何貴幹啊?難不成是我們村里死掉的老傢伙惹到了你們,你們過來泄憤來了?哎呀,要真是這樣,你們做的太對了,這些老傢伙早就該死了,他們都不是什麼好鳥,你們可勁挖!」剛剛還在教訓孫鵬的陳虎,一遇見面前這一排排的黑衣大漢,立馬態度謙卑的湊了過去,還從褲衩兜里掏出了一包皺皺巴巴的香菸,一根根的給面前的陌生人遞了過去,仿佛和人家多熟一樣。
「……」
孫鵬幾人已經無語了。
「果然,這些山裡的鄉民就是低賤。」陳虎遞了一圈煙,沒一個人收的,這傢伙還強給人家塞進口袋裡,就在這時,一群看似保鏢的人微微散開,從人群中走出一名身穿白色唐裝的男子,左手握著兩個白玉圓球,不停轉動著,右手拿著一個羅盤。見到陳虎,先是眉宇一挑,神色間帶著幾分厭惡,輕聲喃語了一句,才淡淡道:「你是村長?」
「大哥真是一表人才,俊逸不凡啊!」見到這人陳虎眼睛一亮,立馬靠近過去,但卻被兩個保鏢給擋住了,然而陳虎腳步微微一錯,一彎腰,其他人不等看清,只穿著一件大褲衩的陳虎已經站在了唐裝男子面前,親熱道:「大哥,我們桃園村沒村長,我爺爺生前是大戶,他死了後,我在村里也算是頭子了。」說著,還伸出了一個大拇指,嘚瑟了一下。
「很好!」唐裝男子下意識後退一步,與陳虎拉開距離,點點頭:「你開個價吧,我要把這片地兒給買了!」言畢,伸出手指劃了一下整個蛇山的地界。
「大哥,小弟能問一下您這是要幹嘛?不會是打算投資我們村,建設什麼旅遊區吧?」陳虎輕聲問道。
「你們村里應該有族譜吧?祖輩是否可追溯到明朝?」唐裝男子平靜道。
「你怎麼知道?」陳虎一驚。
而見到他的表情,前者面現一抹喜色,但卻隱藏的很深,這裡果然是一塊風水寶地!
這村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當年那一族的後裔!
「告訴你也無妨,這山下是一片陵墓,至於埋葬的是誰,你應該比我清楚。」唐裝男子試探道。
然而,陳虎卻迷茫的搖了搖頭,不遠處的孫鵬幾人也都一臉迷糊。
「別廢話了,說個價錢,這片地我要了!」男子回到正題上。
「好的!」陳虎爽快的點著頭,接著,就抬起了一個巴掌,五根還沾著干土的手指。
「五萬?」
唐裝男子一樂,這幫老土炮,果然沒見過什麼是錢!
「大哥,你想多了,是五千萬,我看您面善,又是第一次來到我們桃園村,我給您打個八九折,您看怎麼樣?」陳虎搓著雙手,露出一副奸商的嘴臉。
「你說什麼?」哪怕是氣度不凡的男子都被陳虎說出的數字,嚇了一跳,直接叫了出來,隨即緊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再次沉聲道:「小子,你故意的?玩我?」
臉上帶著一抹寒意。
「沒啊,您是從林海市過來的吧?林海市的房價您也知道,一平米均價怎麼也要在九千以上吧,我們這蛇山占地方圓將近三公里,折算成錢的話,就是將近三千萬!您也說了,這下面是一座陵墓,而且還是明朝的!下面肯定葬著某個明朝的大人物,陪葬品是少不了的!您可不要欺負我們鄉下人沒見識,我知道,那些文寶一旦出土,在拍賣會上少說也要個幾百萬。這麼三下五除二的一算,可能都奔億去了!我只要您五千萬,簡直就是良心價了!「陳虎言語真摯道。
此時,唐裝男子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灰。
「一座荒山,你拿市裡的房價和我比!」
「您這話可說錯了!這裡雖然是山,但卻住著人呢,我們桃園村的祖祖輩輩翹辮子後,都埋在這山下,雖然住的是死人,但也是人啊!更別提,這整個蛇山都是明朝某位大人物的陵墓,換句話說,整個蛇山都是他老人家的房子,賣的話,一坪九千已經算少了。蛇山蛇山,這山也是我們村民賺口飯錢的聖山,我們村不少人都靠在這山上抓蛇賣的。」陳虎有理有據道。
唐裝男子啞然,他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面前的這個青年,看似卑賤,卻是滑頭一個,竟然僅憑與自己的三兩句話,就能猜到山下埋著某個明代的大人物。
最重要的是,一個住在偏遠山村裡的山炮,是怎麼對林海市的房價這麼熟悉的,這不科學!
李劍鋒,發現自己有吐老血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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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桃園有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