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石,你見過高敬宗,此人究竟如何?」褚蒜子望著謝安問道。謝安的臉色凝重了起來。想了半晌,方才緩緩道:「不好說」
褚蒜子道:「此人連你也看不透?」
「此人相貌平常,身材瘦毫無英武之姿,望之不似英雄。」謝安緩緩接著道:「說話行事不拘禮節,對鮮卑白虜全無顧忌,似乎根本就不放在眼中。不過其麾下地兵將卻煞是了得,蒙縣之戰,三戰皆以少勝多,大敗慕容德所部十數萬兵馬。」
「哦」褚蒜子不禁擔心起來:「與桓大司馬相較如何?」
「根本不能同日而語!」謝安莞爾一笑道:「夏王殿下似乎根本不知道朝廷這汪水地深淺,而桓大司馬卻精通世故,我敢斷言,這些兵將對這個夏王唯命是從,似乎只要一個眼色便可赴湯蹈火根本無需言語命令,是真正的虎狼之師西府軍不能與之相抗。」
謝安輕輕吁了一口氣:「此人身材雖然瘦然則往那裡一坐腰杆筆直目不斜視,自有一副淵亭峙岳的不凡氣度,我大晉軍中能打仗的將軍也有不少,周氏父子既周楚與周撫和毛氏父子都算是武人世家不過夏王自崛起至今不過短短半年多時光,卻練的一副無人能及的兵姿態,我一直在想,此人定然不是半路出家的武人,祖上若非軍中宿將,便是自身出身於營伍之中,至於天下傳言,此人乃高門之後,家道中落,被崇法寺和尚收養」謝安連連搖頭:「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寺廟之中斷然教導不出來這樣的人傑!」
褚蒜子點了點頭:「能在一年之內由籍籍無名的一介匹夫,舉足輕重的一方節鎮,斷然非平常人所能為,若此人不是氐秦方面推出來的傀儡,便是隱瞞了自家的身世來歷,這其中或許有何隱衷也未可知!」
「隱衷?」謝安仔細咀嚼著這兩個字,緩緩問道:「太后的意思是?」
褚蒜子道:「只能說他有苦衷,而且這苦衷還不足為外人道,否則便會給他惹來殺身之禍」
謝安眼睛陡然一亮,卻聽褚蒜子道:「北府軍以冉魏軍將領為底子建立起來的,冉魏軍將士皆奉其為主,聽聞冉魏四皇子武興王冉裕稱其為大兄?」
謝安點點頭道:「冉魏太子冉智年齡倒與高敬宗相差無幾,只是冉智已經死了五年!」
「那冉閔的次子呢?三子呢?」褚蒜子淡淡的道:「他會不會是冉胤,或者冉明?」
謝安搖搖頭:「他們都已經死了,絕無生還的可能!」
褚蒜子道:「他有沒有可能為李氏之後?」
「李氏?」謝安茫然不解。
褚蒜子道:「王嘏自後趙迎李閎歸,盛稱趙都鄴城繁富,誇耀其宮殿壯麗奢華並極言石虎以刑殺待下,以此控制境內。李壽聞知,便爭相仿慕,徒郡民三丁以上者充實成都,大修宮殿同時亦嚴盛御下,人若有小過,輒殺之立威左僕射蔡興、右僕射李嶷均因直諫被殺。一時之間,百姓疲於賦役,人心皆思叛亂」
「若是如此,他並無隱衷。」謝安搖搖頭道:「成漢已亡,李氏既滅,太后連李勢都能容得,豈會容不下區區成漢臣子之後?」
「若是如此」褚蒜子突然自嘲的笑道:「我們都陷入了一個誤區,他的出身如何與我們大晉有何干係?」
謝安笑道:「正是如此。」
褚蒜子狡黠地一笑,微微向前俯道:「安石,你辦事穩重,能言會道,這件大事,正要你去安排」
青州北海郡治營陵在今山東昌樂縣東南五十里,營陵城城內北府軍東征軍團第八中郎將府節堂。
第八中郎將府中郎將劉牢之背手而立,若大的節堂,滿堂將校魚貫而入。
「稟告將軍,第八中郎將府副校尉以上級別將領共八十九人,實到七十三人,請將軍訓話左郎將楊易!」
劉牢之轉身靜了靜心神,緩緩開始訓話:「我知道,你們這群兔崽子裡面。有好多人都拿我當半大的毛孩子,這也難怪,我今年剛剛滿十六,就算虛兩歲也不過十八歲。比起你們諸位,都要小上幾歲。不過我現下要告訴你們地是,半年以前地時候,我劉牢之還在彭城裡的一個浪蕩子,不要說將軍,老子他娘的連一個兵都沒有?」
別看劉牢之滿口粗話,反而正對這幫將領的胃口。
「這半年多時間,老子才算開了眼,跟著咱們大都督,拿錢升官打勝仗,這才多大功夫?老子就披上了這身官皮,手下管著兩三萬人,這要是在朝廷里,大小也是個一鎮都督,咱們北府軍不搞那麼多沒用地官。你們這些校尉、都尉,不過儘管你們沒有將軍名號,不也照樣領著數千兵馬耀武揚威,朝廷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將軍們都沒得比?」
眾將領傳來一陣鬨笑。
劉牢之接著吼道:「咱們北府軍沒有那麼多彎彎繞,不管你們是王孫公子,還是黎庶子弟,只要你們努力廝殺立功,只要你們對大都督忠心耿耿,升遷和賞賜,一樣也少不了你們這些兔崽子的偷奸耍滑的,陣前膽怯的,老子一句話便能配你們去茅廁挑糞臨陣脫逃的、叛變投敵的、或是對大都督對咱北府軍心懷不軌、耍聰明的,老子手裡的刀子雪亮,就是為你們準備的」
楊易振臂高呼:「誓死效忠朝廷,效忠黎庶,效忠大都督。」
底下將領也同時振臂高呼:「誓死效忠朝廷,效忠黎庶,效忠大都督」
劉牢之冷笑著:「你們是否忠於黎庶和朝廷,老子管起來大可睜隻眼閉隻眼,你們若是敢不忠於大都督,有一個老子砍一個,有兩個老子砍一雙。」
劉牢之振臂朝著胸口一擂,大吼道:「誓死效忠大都督,願為大都督效死!」
第八中郎將節堂內響起了山呼一般的吼聲:「誓死效忠大都督,願為大都督效死!」
第297章 誓死效忠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