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龍,雲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蕪。看天下,盡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好男兒,別父母,只為蒼生不為主。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才罷手。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為胡虜作馬牛。壯士飲盡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頭……」
田家軍大營對面的死軍大營,突然響起了死軍將士嘹亮的歌聲。死軍軍歌,不同於這個時代的詩詞歌賦,讓人苦澀難懂,淺顯直白的語言,哪怕是目不識丁的粗軍漢,也可以聽懂歌記事的意思。而且這種歌旋律激昂,反覆傳唱幾遍,居然有田家軍將士慢慢的跟著符合起來:「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為胡虜作馬牛。」龍治默默的念叨著這段歌詞,突然眼睛裡閃爍著一道精光:「我終於明白了,所謂的死軍是怎麼回事!」
「這死軍是怎麼回事?」杜訪問道「難道,他們不是乞活軍?」
「他們自然不是乞活軍!」龍治笑道:「差點被他們騙過去了,要不是這首歌,治還不知道他們居然是大晉官軍?」
「大晉官軍?」
「這怎麼可能啊?」
「對,從來沒有聽過大晉什麼時候有了一支官軍叫死軍啊?」
「這死軍名號太晦氣了吧?」
「龍豪帥,這你是不是猜測錯了?」豪帥杜訪露出難以置信人神情道:「他們怎麼可能是大晉官軍?」
「事實上我也希望我猜測錯了,可惜他們弄不好還真是大晉官軍。」龍治道:「你們也應該都隱約聽到風聲,大晉朝廷似乎最近準備北伐。」其他三個豪帥點點頭。
龍治接著道:「據說是陳郡謝氏謝萬掛帥出征,如今各地北伐軍已經開始秘密集結,弄不好咱們碰到的這支黑衣黑甲軍隊,正是大晉朝廷北伐諸軍中的一支!」
其他幾個豪帥頓時激動起來:「這應該不可能吧!」
龍治道:「那你們仔細聽外面的歌聲是怎麼回事?」
正巧此時死軍將士唱道:「壯士飲盡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頭……」
杜訪皺起眉頭道:「可是,我已經看到了那支黑衣軍裡頭有封雷這個老匹夫,那個老匹夫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他。」
龍治聽到這話,腦袋頓時一堵,他還真無法解釋這個事情。
突然一個叫張耀宗的豪帥猛的一拍額頭,大叫道:「糟了,弄不好籍字營那幫人先咱們一步,投了大晉朝廷官軍。否則就憑他們那幫窮鬼,怎麼可能擁有如此多的制式強弩硬弓?」
一個豪帥大腦殼趙彥夫道:「他們還有好多鐵甲,一副鐵甲置辦下來沒有幾萬錢不可能辦到,他仔細算了一下,他們至少有一千多副鐵甲,手裡的傢伙也都比我們強多了!」
龍治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道:「這樣就解釋通了,我們對的上不是籍字營,而是大晉官軍,好在咱們這次只得吃虧,沒有占到便宜,否則這個仇就不易化解了。諸位兄弟,你們是打算與大晉朝廷為敵,還是願意效忠大晉朝廷?」
張耀宗道:「咱們乞活軍當年立約,永世不叛大晉……」
「是滴,乞活公約是這麼說的!」大腦殼趙彥夫也道:「咱們永世不叛大晉!」
乞活軍作為一支沒有政治立場的軍隊,最初的時候,確實是有奶便是娘,誰給錢糧,他們就給誰賣命,他們不僅捲入八王之亂的內鬥,同時也充當了諸胡入侵中原的急先鋒。但是隨著匈奴左賢王劉豹之子劉淵,建立了匈奴漢國。氐族李雄、李特建立巴蜀成漢政權,氐族李茂在仇池(今仇池山)國。同時遼東公慕容皝建立燕國(稱王未稱帝)。隨著氐族、羌族、匈奴、鮮卑、羯等族紛紛攻入虛不設防的各州郡,這些胡人異常殘、暴、他們就屠戮漢人百姓,劫掠,還烹食漢家百姓,這可比小鬼子的三光政策狠多了。
短短十幾年的時間,北方各州郡幾乎都成了十室九空,白骨露野,赤地千里。在這個環境下,的日益加深,上升為社會的主要矛盾,乞活軍的主要活動也隨之轉變為抗擊民族敵人匈奴劉氏和羯胡石氏。在這種環境下,乞活軍諸軍立誓盟約「擁晉反胡」,所以乞活軍不僅忌內鬥,同樣忌諱反叛大晉司馬氏。
這個時候,龍治道:「我們要把官軍使者請過來,問問詳細情況!」
其他豪帥也點點頭道:「可以!」
不一會兒胖子陳應優哉游哉的走進蘆葦棚,陳應根本就沒有當過官,自然也不會打官腔。不過作為生意人察言觀色卻是陳應的基本功。陳應看到這幾個乞活豪帥態度鬆動,知道勸降似乎有門。在生意談判中,氣勢相當重要。陳應自然對談判之事門清,他就大大咧咧的道:「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降不降給句痛快話!」
龍冶感覺陳應身上沒有一點官威,突然皺起眉頭,還沒有說話,就見杜訪問道:「不知尊駕是誰,官居幾品?」
「呃!」陳應微微一愣,突然想起高敬宗還封了他一個記室參軍的官職,就道:「老子乃死軍記室參軍,官居六品!」
這幾個豪帥對官制根本就不懂,也不知道這個記室參軍是幹嘛的,但是卻也知道縣令是七品官,在這些泥腿子眼中縣令就已經是了不起的官員了,六品比七品大,肯定來頭更大。
趙彥夫問道:「我們如若投降,朝廷能封我們幾品官?」
「幾品官?」陳應一怔,隨即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只是一個跑腿的小官,這事得看將軍的意思!」
龍治此時的疑慮反而消失了。從人性的角度的說,如果要騙一個人,肯定什麼事都往好處提,而這個使者卻不向他們封官許願,在龍治看來,官軍招降他們,反而誠意實足。如果真是要對付他們,肯定是儘量忽悠他們,忽悠他們放下武器,然後他們就任由官軍宰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