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此行的目的是秦可兒的家鄉,一座位於火角氏族領地西南面的大型山地村落——秦家村。
這次的行程中,沒有安排前往牧千鶴的家鄉。因為牧家是金角氏族的六大世家之一,而牧千鶴的家族是其中一支分脈,雖然算不上什麼名門望族,但家規卻極為嚴格。若是回去,她就要面臨如何向族人介紹鐵渣的問題了。
是普通朋友,肯定沒人相信,可是男朋友,又會惹來非議。這倒不是她的族人嫌棄鐵渣,恰恰是因為鐵渣的身份太高了,高到她們家遙不可及的地步。對於當年的宋浩河,還能勉強得上是攀龍附鳳,但對於鐵渣,明顯就不是高攀了,而是做人家情人了。如今的鐵渣,就連牧家主脈的千金大姐也未必配得上,她這個分脈的就更不用了。
而秦可兒家則有些不同,雖然她父親是村長,但秦家村地處連綿遠山的邊緣地帶,坐落於深山老林之中,消息十分閉塞。若是去了那裡,估計沒幾個人知曉鐵渣的身份。
沒過多久,三人在遠東男子的帶領下,坐上了一輛老舊的出租車。從外觀上看,這車起碼有十年以上的歷史了,不僅漆皮掉了大半,表明還坑坑窪窪的,唯一的好處,就是還算乾淨。
「大官人,你是第一次來遠東吧?」車開動後,司機熱情地問道。在他看來,對方既然乘坐空中列車,身邊又帶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肯定是位大人物。而對方看起來又沒什麼商人的市儈氣,出手大方、站姿端正、不苟言笑,如此的氣質,只可能是位大官員了。
「好好開你的車,別問那麼多!」秦可兒強勢地道。自從踏上遠東的土地後,她的氣勢就直線飆升,完全不像以前那個怯生生的可人兒了。
「我姑奶奶,嘴巴太厲害了,以後可嫁不出去。」司機苦笑著道。
「姑奶奶嫁不嫁得出去,和你有什麼關係,好好開車,不然扣你的錢!」秦可兒潑辣地道。這裡可不像西部大陸,什麼話,做什麼事,都得心翼翼的。
≠∫≠∫≠∫≠∫,m.@.c︽om「你看你看~」牧千鶴貼著鐵渣的耳朵,聲道,「還沒到家就這麼神氣了,屁股都快翹上天了,若是到了家,那還了得。」
「嗯。」鐵渣斜看了秦可兒一眼,頭應道。回到遠東後,她整個人就像活了過來一般,脾氣也跟著漲了一大截。
「你們在什麼呢?是不是在偷偷我壞話啊?」秦可兒柳眉一豎,面朝牧千鶴質問道。
「我們的就是你這個屁股的壞話,怎麼了?」牧千鶴單手叉著腰,抬起下巴挑釁道。
秦可兒頓時鼻子一皺,哼了一聲,然後丟下一句:「不理你了!」就甩過頭,一言不發地望著車窗外。
「團長大人呀~回秦家村之前,可要找個地方好好教訓一下這妮子,不然她都快忘記自己的立場了。」牧千鶴一邊聲建議道,一邊伸長手去掐秦可兒的腰肉。調笑之間,只見她熟練地捏起二兩嫩肉,輕輕一擰。
「啊!」秦可兒吃痛,本能地轉過身來,用力地拍掉腰上的手,同時嗔罵道:「討厭!」
「大官人,你可真有福氣啊。」聽著車後的打鬧,司機不禁感嘆道。
「嗯?」鐵渣隨意地問道。
「我們遠東的妹子可都是水靈水靈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娶回家就能幸福一輩子。」司機道。不得不,他奉承人的水平是超一流的。
「大叔,你得再好聽,也是沒有費的。」後勤官秦可兒提醒道。
「這……」司機語氣誠懇地道,「我是真心話,不是為了什麼費。」
「大叔,你繼續,她不給,我給~」牧千鶴鼓勵道。
「哎呀,你們就不用再給錢了,一個金鏰子,夠了夠了~」司機一手抓著方向盤,一手擺了擺,道。接著,他又吹起了牛,「起來啊,我祖上還是算命的,我今天看這大官人啊,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似有紫氣東來,乃是天煞孤星……」
「你什麼!」霎時間,兩女異口同聲地喝問道。
「呃……錯了錯了……」司機連忙打了下自己嘴巴,更正道,「乃是天地福星,此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金山銀山,假以時日,必將黃袍加身、妻妾成群、子孫滿堂……」
「你什麼!」兩女再度表示了抗議。
「妻妾成雙、子孫滿堂、千秋萬代、牛逼哄哄……」才思敏捷的司機立刻更正道。
大約一個時後,出租車駛過繁華的大街,穿過一棟棟朱甍碧瓦、飛檐反宇的遠東古樓,開過一座座青磚白瓦,屋五脊六獸的遠東古屋,再越過一條條雕龍畫鳳、古樸敦厚的石橋,又路過一個個雕欄玉砌、走鸞飛鳳的水榭亭台,終於來到了都城的中心——玉京火車站。
這裡人潮洶湧,喧鬧無比,各色各樣的人摩肩接踵,一望無際。
下了出租車車,三人直奔售票大廳,買票前,秦可兒乖巧地問鐵渣,買什麼類型的火車票。鐵渣就問有什麼票,秦可兒數著手指道:「硬座、軟座、硬臥、軟臥、包廂。」
「硬座。」
鐵渣不太懂,就選了個最便宜的,結果坐上車後,他感覺痛苦得不得了。首先是嘈雜,所有遠東人話的聲音都特別大,他們不像是在聊天,更像是在吵架或者叫喊,尤其是那些遠東大嬸,嗓門又粗又野,不但語速飛快,還叨嘮個不停,吵得人快要神經錯亂了;其次是氣味難忍,腳臭汗臭就算了,還有人帶著家禽家畜坐車,一股屎尿味瀰漫在車廂里,讓人幾欲作嘔;還有就是,遠東人過分熱情,很喜歡找人聊天。上車後沒過多久,就有一位大嬸對鐵渣起了興趣,連珠炮般問著:「伙子,哪裡人啊?今年多大了?她們誰是你的媳婦啊?都好俊咧,什麼時候生娃娃?年紀大了可不好,高齡產婦,要住醫院,要開刀的……」
「大娘,他不會話。」見鐵渣一聲不吭地坐著,秦可兒連忙解圍道。
「哦……」熱情的遠東大嬸頓時恍然大悟般了幾下頭,然後道,「原來是個啞巴,早啊,我還納悶他為什麼不話呢?」接著,她又安慰道,「伙子,別怕啊,找個老軍醫,吃草藥就好了……」
最後,鐵渣實在忍無可忍,讓牧千鶴叫來列車員,換成了包廂。
幾分鐘後,鐵渣和兩女坐在了寬大的沙發上,喝起了海妖紅酒。雖然年份不怎麼樣,但海妖畢竟是海妖,口感舒適,芬芳怡人。環眼望去,包廂里裝飾豪華,地面鋪著暗紅色描金花紋的地毯,牆邊靠著古樸的木櫃,還有大床和浴室。
喝了一會酒,三人分別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換上乾爽的衣物後,在這悠閒愜意的環境裡,無拘無束的旅程中,既有美妞相伴,又有大床在側,自然免不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
時至傍晚時分,三人依次醒了過來,不是他們不想睡,而是太餓了。從今早上車到現在,他們什麼都沒吃。簡單的洗漱過後,鐵渣帶著兩女來到高級餐車,了一份青椒炒肉、一份苦瓜煎蛋、一份香芹炒牛肉、一份山菇燉雞、一份山藥炒木耳、三份冰糖雪梨蓮子湯、三碗荷香白米飯,美美地吃了起來。
得益於大西洋公館廚娘的百般手藝,鐵渣現在很會吃,西部菜、中部菜、遠東菜,樣樣都會品。不過,從嚴格意義上來,尤歌為鐵渣選的廚娘的廚藝只能算一般。若不然,她也不會在竹籠街的飯堂里幹活。不過,尤歌之所以選她,卻是因為她在飯堂里幹過,所會的菜式足夠的多。鐵渣來自於北荒的底層,處理食物的方式簡單而粗暴,基本是煮熟了就吃。尤歌是想讓他先學會品嘗多種菜式,確定他的喜好後,再給他換個高級廚師,其用心之細膩,卻不是鐵渣輕易能體會的。
吃過晚餐,在返回包廂的途中,經過普通餐車的時候,鐵渣聽到有人在講故事,就帶著兩女走了過去。他時候,就喜歡到鎮上的酒吧里聽過往的旅人講故事。縱然現在長大了,也依然有這個嗜好。只不過,他現在不會一臉呆相,傻乎乎地蹲在旁邊聽,只會待在角落裡,一邊喝著酒,一邊側耳傾聽。
此時,在普通餐車通往軟座車廂的過道上,一個衣著襤褸,身前放著個木碗的老頭正盤膝而坐,身邊圍著一群半大不的孩子。
「老爺爺,你這世上最厲害的是聖殿十字軍的六翼熾天使嗎?」一名孩問道。
「嗯……」老頭沾滿油漬的鬍子,道,「厲害是厲害,但不是最厲害的。」
「還有更厲害的嗎?」那孩追問道。
「那當然了,六翼熾天使是娘麼的稱號,還有持劍大天使,那才是爺麼的稱號。」老頭吹噓道。
「哇,好厲害啊!」「我長大了要做持劍大天使。」「我不要拜神廟了,我要去聖殿。」「是啊是啊,我要做聖殿騎士。」「我長大了要娶聖殿公主。」孩子們興奮地叫嚷了起來。
「還有更厲害的嗎?」剛才的那名孩沒有像其他孩一樣訴自己的夢想,而是繼續問道。
「那當然了,還有光翼聖天使。」老頭道。
「原來還有更厲害的啊……」「我不做持劍大天使了,我要做光翼聖天使。」「我也要做光翼聖天使」孩們七嘴八舌地叫喚起來。
「還有更厲害的嗎?」淡定的孩問道。
「那當然了,俗話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老頭微微一笑,摸著鬍子道。可話到一半,他又裝模作樣地沒再下去,引得孩子們一片嚷嚷。
「那是什麼?」「你快啊。」「老爺爺,你啊。」「嘛嘛~」
「我不能告訴你們……」老頭收起笑容,裝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為什麼啊?」「告訴我嘛~」「老爺爺,你嘛~」「求求你,嘛~」孩子們央求著。
「告訴你們可以,但你們必須答應爺爺一件事情,如果做不到,爺爺就不……」老頭臉色一板,嚴肅地道。那髒兮兮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凝重之色。
「什麼事情啊?」「我們答應你。」「我們聽話。」「嗯嗯嗯~」
「你們要答應爺爺,爺爺現在所講的故事,你們不能告訴家裡的大人。」老頭道。
「我們不。」「嗯嗯嗯~」「我們發誓,絕不出賣爺爺!」「對,我們發誓。」孩們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好,那我就了……」老頭摸了摸鬍子,緩緩地道,「在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最強大的,莫不是……」
「輝煌神廟的聖狼守護者!」當他出這十個字的時候,腔調頓時變得鏗鏘有力,仿佛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剎那間,鐵渣只感到一股熱血湧上心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第七節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