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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長看完案卷和受害人的口供後，輕輕點了點頭。
顧律師給了程溪一個眼神，她捅傷保鏢這件事算是順利過了。
只是。
公訴人再次道：「可是程溪闖進包廂後，再次亂砍。」
「反對。」
顧律師開口，「我當事人進去後，再度被裡面的保鏢為難，不過她並沒有砍人，她只是用腳踹開對方，她手裡是拿著刀，但是當下並沒有砍人。」
「她砍傷了賈兆平，之後吳烽雨上前勸她的時候，她還故意扎穿了吳烽雨的手臂，有視頻為證。」公訴人讓人點開了那段視頻。
審判長看的連連皺眉。
公訴人說：「當時那種情況，包廂里一片混亂，賈兆平也害怕逃開了，保鏢被她打傷，程溪救了人後，完全可以報警救程玥、慕喬兩個人離開，可是她選擇再度傷人，說明她是故意心存報復，絕不是為了自衛，我們同情這幾個女孩子的遭遇，但如果任何人都像她們這樣，恣意報復，無視律法，還有何社會公序可言。」
顧律師淡定從容的辯駁，「法律，我們確實應該遵守，只是我的當事人並沒有不遵守法律，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視頻看起來是程溪先動手，但實際上是我當事人不相信吳烽雨他是真的想上前勸她，吳烽雨只是假意欺騙程溪，實際上一旦他得手靠近，就會傷害程溪。」
公訴人：「這只是你的臆測而已。」
顧律師道：「按照視頻上的內容，吳烽雨身邊當時站的是他女朋友穆雪彤，我想問她幾個問題。」
審判長頷首。
穆雪彤站起身來。
顧律師問：「穆雪彤，你當時站在吳烽雨身邊，他有跟你說什麼嗎？」
穆雪彤心裡一點都不想幫程溪，可是她清楚，今天如果不幫程溪，等於跟裴晏舟徹底撕破了臉。
「他說讓我站著不動，他找機會弄死程溪。」
「我沒有。」吳烽雨騰的站起身來，拳頭緊握，青筋暴起。
身後的警察用力一把將他壓下去。
「你沒有？」顧律師笑了笑，從手裡拿出一個內存卡，「我這裡有一份錄音，慕喬和程玥被人強行吸毒的時候，吳烽雨先生，你可沒少出力，甚至你還是攛掇賈兆平給她們用毒品的始作俑者，實際上你是一個報復心很強的人，三年前，你強行睡了劇組一位工作人員的老婆，那位工作人員為老婆報仇，煽了你一個耳光，結果後來你找人把那位工作人員腿都打瘸了，你本身就是心狠手辣的人，當時你一定很生氣，根本沒想著讓程溪順利走出去吧。」
吳烽雨面色慘白。
三年前事他處理的很隱蔽，沒想到竟然被挖了出來。
很快，張丹那份錄音遞了上去，裡面女人悽厲的聲音和罪犯猖狂的聲音交疊，聽的人又憤怒又同情。
現場的吳烽雨和賈兆平兩人更是喉嚨乾澀。
兩人怎麼也沒想到現場竟然有人全程錄了音。
錄音結束後，顧律師道：「你們認為程溪是恣意報復，我看到的卻是她全程都是為了自保，第一次動刀，因為保鏢朝她伸出了骯髒的雙手，第二次是進包廂后里面的保鏢圍攻她，她看到程玥和慕喬不清醒的模樣，憤怒交加，再加上賈兆平朝她動手，她奮力反抗，第三次，是吳烽雨故意想欺騙她，她為了自保，先下手為強。」
公訴人道：「荒唐，賈兆平根本沒朝她動手，至於吳烽雨，他是有錯，也有罪，但是他並沒有向程溪動手。」
「你的意思是要吳烽雨先打傷了程溪，她才能還手？」
顧律師和公訴人在現場激烈的唇槍舌戰。
二十分鐘後，顧律師最後詢問賈兆平，「當時是不是你先對程溪動的手？」
賈兆平閉上雙眼。
他當然記得那副畫面，程溪拿著刀過來後，他看情形不對，想轉身跑，但是程溪追了上來。
可是他很清楚，他不能那麼說。
一旦說了，他另一件案子被裴晏舟抖露出來，他說不定會被槍斃。
他囂張了半輩子，誰見了他都是畢恭畢敬，沒想到最後竟然在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身上翻了跟斗。
「是我先動的手。」賈兆平終於開口，心如死灰般的道，「我認罪。」
十一點鐘，案子進入尾聲時，審判長判了程溪無罪。
程溪坐到椅子上，一場官司下來，只感覺自己背部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沒事了。」
裴晏舟大步走過來，一把將她抱入懷裡。
「嗯，沒事了。」程溪用力的抱緊他。
離開時的賈兆平看了這兩人一眼。
裴晏舟。
他終於見到這個輕而易舉就拿捏住自己的人了。
還很年輕啊。
他當時不是聽人說程溪跟男朋友分手，已經沒靠山了嗎。
對了，他聽誰說的？
賈兆平目光落在穆雪彤上，就是她。
要不是聽了她的話。
「別愣著了，走吧。」
身後的警察忽然推了他一把。
程溪聽到聲音，抬起頭，朝賈兆平方向看過去，正好看到賈兆平收回了充滿憎恨的眼神。
他不是在看自己和裴晏舟。
在看誰？
程溪下意識的朝剛才賈兆平目光投去的方向看。
那邊坐了好幾個人，張丹、穆雪彤、穆若琪，還有賈兆平劇組的幾個人。
這時，正要被帶走的吳烽雨忽然發瘋起來，「穆雪彤，你這個賤人，老子對你那麼好，你竟然坑我。」
吳烽雨面容猙獰的就要衝過來，幸好警察狠狠拽著他走了出去。
他那副模樣，還是嚇得穆雪彤往穆若琪身後躲。
穆若琪輕輕拍著穆雪彤的背，「沒事，我們走吧。」
這兩姐妹就這樣要離開了，還有點出乎程溪的意料。
「我跟她們說兩句。」
裴晏舟跟程溪柔聲說了一句，立刻大步走過去，「若琪、雪彤。」
穆若琪停下來，沒回頭，倒是穆雪彤弱弱的抬起蒼白的臉，「晏舟哥哥，那天的話我只是衝動之下說的氣話，從來沒想過要真的威脅你，對不起，你不要放在心上。」
裴晏舟俊容複雜。
穆若琪轉過一張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臉，「晏舟，該幫的我妹妹也幫了，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吳烽雨不會報復，我就這麼一個妹妹，不想她為了保護別人受到傷害。」
「放心，吳烽雨已經是樹倒猢猻散，沒個十多年出不來。」裴晏舟安慰。
「十多年後呢，我擔心的是吳烽雨十多年後坐牢出來報復雪彤。」穆若琪冷聲道。
裴晏舟一愣，蹙眉。
穆若琪忽然扯唇，「算了，十多年後的事十多年後再說吧，希望你到時候和程溪有著圓滿家庭的時候，還記得曾經有雪彤這麼一個妹妹。」
裴晏舟噎住。
直到耳邊傳來程溪嘲弄的聲音，「你與其擔心你妹妹十多年後會被報復，還不如擔心穆雪彤未來的十多年不會墮落、變化。」
穆雪彤臉色微變，「程溪，你什麼意思，我才幫了你，沒讓你感激就算了，你還說出這種難聽的話，你別太過分了。」
「程溪。」
穆若琪看向裴晏舟。
裴晏舟俊容微沉的抓住程溪的手，「我們走吧。」
「我難道說錯了嗎。」
程溪冷笑道，「是，你今天是幫了我，也幫我做了證，可是你為什麼會幫我你心裡難道一點都不清楚嘛，到現在卻在這裡給我裝作一副好像自己很偉大的樣子，穆雪彤，讓我提醒你一句，當時你是跟一群什麼垃圾和人渣呆在一起，你明明在包廂里，卻能無動於衷的看著別人肆無忌憚的踐踏別人的生命，你是不是沒有一點同情，反而覺得特別有意思啊。」
穆雪彤不敢置信的道，「程溪，你也太恩將仇報了，我為了幫你不惜得罪吳烽雨那種心狠手辣的人，到最後你還反過來怪我，程溪，你自己也是混娛樂圈的，應該明白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我沒有你那麼好命，有人罩著，很多事我只能靠自己，那天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我自己都很慌很怕，我不敢幫助別人，我怕死難道有錯嗎。」
「晏舟，你就這樣容忍程溪污衊雪彤嗎，這就是你剛承諾我的不會讓雪彤受到傷害？」
穆若琪帶著嘲諷的目光看向裴晏舟。
裴晏舟握著程溪的手微微用力，「不要再說了，我們回去吧。」
程溪眼神與他對視兩秒，直到一顆滾燙的心逐漸變得冰涼。
她甩開裴晏舟的手，冷著臉離開了。
「不好意思啊，害你們吵架了，你快點去追吧，免得你又把責任推到我們兩姐妹身上。」穆若琪眼底悽然。
「抱歉。」裴晏舟邁開長腿迅速去追程溪了。
一旁一直看熱鬧的張丹冷不丁的看了穆若琪一眼。
她發現，這個穆若琪真是手段高明。
明明事情的真相要不是穆雪彤在背後挑唆，賈兆平根本就不會去找程溪兩姐妹的麻煩。
結果最後穆雪彤出庭作證，反倒落得裴晏舟好像欠了她們兩姐妹一份人情似的。
勞斯萊斯轎車上。
程溪靠窗坐著低頭認真回復朋友發的信息。
周遭的氣壓很低，只聽得見她敲擊鍵盤的聲音。
敲完後，周遭又回復了安靜。
「李叔，麻煩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停個車，我在那裡下。」
前面開車的司機李叔尷尬的透過後視鏡看了裴晏舟難看的臉色一眼，陷入為難。
「不是約好了，官司贏了就陪你慶祝嗎，我連餐廳都訂好了。」裴晏舟壓低聲音提醒。
「不用了，我約好跟我姐還有慕喬姐慶祝了。」程溪淡淡道。
「程溪。」
裴晏舟頭疼起來，「你講點道理好不好，當時那種場合，就算你心裡那麼想，也用不著直接說出來。」
「我說出來是讓你感到為難了？」
程溪直勾勾的看著他，目光難以理解，「裴晏舟，我拜託你不要總是對穆家的人那麼聖母心好不好，穆雪彤之前威脅你啊，就算沒威脅你，她答應出庭，也是你給了好處的，你要拿資源給她，人家不是那麼偉大好心。」
被人吐槽「聖母心」，裴晏舟簡直氣的夠嗆，「程溪，你能不能說話不要總是這麼傷人，我為了你的官司費勁了心思，好不容易贏了，卻換來你的嘲諷，你不覺得自己真的很過分嗎。」
「我官司能贏我很謝謝你啊，也謝謝穆雪彤幫我做偽證啊，早知道需要讓你對人家兩姐妹露出這副感激的嘴臉，我寧可去坐牢。」
程溪猛的打開車門。
司機嚇得趕緊靠路邊停下來。
程溪走下車，甩門車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裴晏舟想追上去，奈何自己腿腳不便，只能陰沉的看著程溪走遠。
司機李叔頭皮發麻，「裴少，現在去哪？」
「回公司。」
裴晏舟深吸一口氣。
差點被氣到失去風度。
愛上程溪這麼個女人，簡直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
半小時後。
程玥和慕喬一起看著對面吃飯仿佛像是在吃仇人似的程溪，忍不住面面相覷。
「喝杯水消消氣，今天好歹是你贏了官司的一天。」
程玥給程溪倒了一杯溫水。
「就是啊，不就是為了一個穆雪彤嗎，真不至於。」慕喬說道，「她之前還抄襲你作品，本來就品行不端。」
程溪惱火道，「可是你沒看到她剛才那副嘴臉，好像幫我作證，她是我恩人一樣，沒錯，她是給我做了偽證，可是裴晏舟也給了她好處吧，還有之前，如果不是裴晏舟找水軍曝出了真相，讓網民站我這邊，穆雪彤會主動過來幫我嗎，無非是看情況不對，之前她都是守在醫院陪著吳烽雨的。」
程玥點了點頭，「穆雪彤確實讓人厭惡，不過有一說一，你官司能贏，甚至你在網上沒有被人罵成殺人犯，都是因為裴晏舟幫你。」
「對。」慕喬說，「你撇下裴晏舟跑過來不會是跟他吵了一架吧。」
「」
程溪鬱悶的放下筷子，「我就是氣不過他護著穆若琪兩姐妹的樣子。」
程玥想了想道，「站在他的角度，剛說服了穆雪彤幫你，官司一結束，你就當著穆家人的面罵穆雪彤，他可能夾在中間也很為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