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的話,波吉聳了聳肩膀,一臉漠然:「隨便你。」
顧靈色望了望眼前這個十四歲的少年,半響沒說話。
波吉現在出落的越發像權子墨了,不是五官,他的五官其實還是更像他母親多些。她指的像,是那眉眼間的神韻。尤其,像她剛認識的權子墨。
現在的權子墨,眉宇間的輕佻依舊,但仍然無法避免多了點歲月的沉澱。顧靈色說不上那是好還是壞,非要讓她說的話,她也只能說一句歲月變遷這樣的話吧。當初她剛認識權子墨的時候,他也還是只是個半大的孩子。那時候就覺得,權子墨的眼睛太飛揚了,那眼神兒,能飛出眼眶似得。
眼前的波吉,就給她這種感覺。
但與權子墨有一點截然相反的是,波吉的眼底,沉穩的不得了。那種內斂的算計,跟權子墨一點都不像。權子墨算計人,從來都是掛在臉上,顯在眼中。而波吉則是藏在眼底,不肯給人家看到。
算計?
是了,她在波吉眼睛裡看到了算計。這種眼神她並不陌生,她曾經無數次的在葉承樞的丹鳳眼中看到過。所以她一下子就瞧出來了。
似乎是給她盯得有些不耐煩了,波吉揚了揚眉頭,「乾媽,我跟我自個兒的親媽吃頓飯,有問題?更何況,這還是慶祝我生日的一頓飯。你有必要這樣看著我麼?」
收回目光,顧靈色不在意的笑笑,「當然沒問題了。那是你母親,沒有人有權利阻止你去見你的母親,權子墨也不成。」
「乾媽能這麼想就再好不過了。」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波吉玩世不恭的模樣,只學到了他父親的皮毛,簡而言之,流於表面,「乾媽沒事了吧?沒事的話我回去睡覺了!」
「沒事了,要司機送你麼?」
「不必,我有司機。」站起身,波吉走一步晃三下,那小痞子的模樣讓顧靈色看了直皺眉。
「波吉。」她輕輕的喚了一句。
少年不耐煩卻忍耐的克制著,「又怎麼了?」
「走路把脊背挺直了,別彎著腰。像個二流子。」
波吉愣了愣神,倏地便笑了,「乾媽,你這話,跟我媽剛才說的話一模一樣。」
「是吧?」顧靈色抿了抿唇邊的笑意,「當媽媽的好像都說過這話。」
少年還是我行我素的躬著脊背,背對著她懶洋洋的揮了揮手,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顧靈色搖搖頭,將電話撥給了權子墨,可還沒接通,玄關就傳來了開門的聲音。豎著耳朵聽了聽,是葉承樞的腳步聲。
「吃飯了沒?」想了想她放下電話,扯著嗓子問了一句。
家裡太大就是這點不好,不在一個房間的話,說話基本全靠吼。跟唱山歌似得……
葉承樞換了拖鞋拎著公/文包,一邊扯了扯領帶,一邊點頭,「跟幾個幹部吃了飯才回來的。」眼尾一掃她欲言又止的小表情,便笑著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架,「有事兒問我?」
「算是吧!」她一拍沙發,「過來說!」
「嗯。換身衣服來得及?」
「當然來得及!」
正好她也整理一下思路,總覺得,波吉剛才那小眼神兒,不對勁兒!好像故意要找茬,讓權子墨因為他對她不禮貌的事情而大發脾氣。
簡而言之,利用她引發跟他親爹之間的小規模戰爭。
很快,葉承樞換好了居家棉服下來了,坐在她身邊,順手將她摟緊了懷中,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無聊的把玩著她的頭髮,「因為波吉?」
這個男人的未卜先知她早就習慣了,根本沒想要去問他從哪兒猜到的,就是點點頭,把剛才跟波吉短短几分鐘的見面原原本本的給他敘述了一遍,這才挑了挑眉頭,「那小子想幹嘛?」
「沒事。你別瞎擔心,波吉不是針對你。他就是想找藉口跟權子墨吵架,可權子墨這些天壓根連他見都不見。那孩子沒地兒撒火,就沖你來了。他也知道,權子墨比在乎他更在乎你的感受。他想跟權子墨吵架,拿你開刀是最好的選擇了。」
關於權子墨比在乎波吉更在乎她,這一點顧靈色聳了聳肩,不予評論。
她只是掰著指頭表示無奈,「我知道啊,那小子故意想找茬。可你能解釋一下,他好端端的為啥要跟權子墨吵架不?」
「波吉幹了點不太好的事兒,把權子墨惹毛了。」葉承樞就是個活字典,問他什麼就沒有他不知道的,「權子墨決定把兒子送去部隊磨練磨練。你也知道了,部隊是最磨練人的地方。尤其是對波吉這種聰明又狡猾的孩子來說,那地方對他百利而無一害。權子墨這麼做,也是對波吉好。」
「波吉不願意?」
「嗯。因為這件事兒,他們父子倆吵過幾次。後來權子墨煩了,乾脆搬去酒店住,避著波吉不見他。但是進部隊這件事權子墨拍板決定了,波吉那點能力沒辦法跟他爸抗衡。板上釘釘的事兒,眼看著就到了入伍的時間,波吉著急了,這才病急亂投醫,想欺負欺負你,逼權子墨現身。」
顧靈色撇嘴,「權子墨不厚道。再怎麼樣兒,他也不能躲著自個兒的親兒子不見吧?」
吵架都好,冷戰最可惡了!也最傷感情了!
葉承樞扯了扯嘴角,「他們父子倆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權子墨那性格,就不是個帶孩子的人。他一不高興就出門躲著不見波吉了。波吉也就有學有樣兒,不高興的時候也就玩失蹤。我們都習慣了。」
顧靈色『嘖嘖嘖』的咂舌。
聽葉承樞這話的意思是他們父子倆玩冷戰,顯然沒少波及身邊的朋友們。葉承樞估計也給他們父子倆煩的不行。不然,別人家的私事兒,葉承樞不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果然,葉承樞下一句便笑眯眯的道:「波吉來找過我,想讓我幫幫他。我拒絕了他。」
「你也覺得讓波吉去部隊上磨練一下比較好?」
「不。我只是從不插手別人的家事兒。」本質上來說,葉承樞還是涼薄冷漠的。
顧靈色的看法到截然不同,「波吉聰明著呢。也夠成熟。不用去部隊磨練也不會走歪路。那孩子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呢。」
「那你剛才應該告訴波吉你的看法,估計他會拉攏你跟他統一戰線,一起對付權子墨。」
「快拉倒吧!波吉現在是不討厭我了,但心裡對我的牴觸情緒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消褪的。那孩子可能求你幫忙,但他絕對不會跟我說一個字兒!」
愛憎分明,是波吉性格最突出的一點。
他喜歡葉承樞,尊敬葉承樞,他喜歡寵著柚子,喜歡慣著柚子,但不代表他會因此而對她有所改觀。能讓波吉做到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面對她,她覺得已經是時間的厲害之處了。更多的?就不要奢求了,畢竟,從童年時期就留下的情緒,很難徹底改變。
當然了,顧靈色也沒強求什麼。只要波吉不拿她當仇人看待她就滿足了。
葉承樞吻了吻她的頭頂,「那你呢,打算摻和人家的家事兒了?」
「我還是想知道波吉究竟幹了什麼事兒把權子墨給惹毛了。」
權子墨那傢伙,底線足的很!對於養孩子,他基本是放養,根本不限制條條框框的規矩。波吉到底幹了多喪心病狂的事兒,才能把權子墨都給惹毛了。要知道,那傢伙無底線是出了名的呢!
沒想到葉承樞輕嘆一口氣,「老婆,這件事我想還是你親自去問權子墨的好。我知道,但我不應該告訴你。至少,這件事不能從我嘴裡告訴你。」
「權子墨要是願意告訴我,他讓我幫他問波吉的時候,他就告訴我了。」
既然那時候權子墨沒告訴她,她就算去找了權子墨。那傢伙也不會告訴她!
「沒辦法,老婆,這件事我真不能告訴你。」
顧靈色眉頭一揚,靠在他胸口眯著眼睛打量他,「葉承樞,你也是通過什麼下三濫的手段才知道波吉幹了什麼吧?」
葉特助眼尾挑開:「老婆,注意說話。什麼叫下三濫的手段?你以為我想知道波吉那點破事麼?還不是二愣子喝大了,嘴巴一禿嚕讓我知道了。」
「到底什麼事兒,你就告訴我唄!」顧靈色狡猾的咧嘴笑,「你不告訴我,我就去問諸秘書長。反正我套兩句,他也就告訴我了。」
「……」葉承樞明白,這成功率高達百分之百。因為二愣子之所以叫二愣子,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橫豎她都得知道,索性痛快一點好了。於是,葉承樞簡潔明了的用幾句話概括。
「權子墨艷名遠播。」
「這還用你說?我陪在他身邊多少年?我能不知道?!」
「權子墨有過很多個情婦。」
「直接說吧,他是不是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
「是、也不是。」
「啥意思?!」
葉承樞無奈的摸了摸鼻尖,「從有了波吉之後,權子墨很少胡來。他有固定的床伴解決生理需求,付錢的那一種。」
顧靈色扯了扯嘴角,還是沒忍住,「多久一次?」
葉承樞哭笑不得,「老婆,你問你老公這個問題,不覺得有點詭異麼?你老公知道另一個男人生理需求這種事兒,你覺得合適?」
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說吧,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頓了頓,葉特助為了的聲譽覺得很有必要解釋一下消息的來源,「二愣子告訴我的。」
「別廢話了,多久?」
「兩三年一次吧。」
顧靈色咂舌。
對一個風流成性二十多年的花花公子來說,這個頻率真是低的讓她差點哭了。權子墨是真的守身如玉了!至於付錢解決生理需求嘛,對一個成熟的男性來說,再普通不過了。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像葉承樞,真·清心寡欲。更何況是權子墨那個艷名遠播的花花公子呢?
第775章出了名無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