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地為牢的那段時間,他其實每天都在思考,他不折手段的賺錢,到底有什麼意義?
他的錢,已經夠多了,多的他這輩子每天揮金如土,他也花不完他的那些錢。{我們不寫小說,我們只是網絡文字搬運工。-
那他為什麼還是要瘋狂的斂財,哪怕是不義之財。
後來唐棣想明白了,那是一種執念。是一種人性的貪婪。
當你有了十塊錢,你就想要一百塊錢,然後就是一千、一萬、十萬、百萬……當你有錢到自己都數不清自己有多少錢的時候,你還是無法停止斂財的步伐。
這是人性在作祟,更是本性的驅使。
若沒有經歷林軒的死,他或許這輩子都還認不清這個最淺顯最直白的道理。
錢財啊,真是這世界上最不值一提的玩意兒了。
可太多人都認不清這一點,或者說,他們認清楚了,卻無法做到視錢財為糞土。
他本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錢,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我現在還能活著,苟活著,一是為了恕罪,而是為了我兒子。對我恕罪跟我兒子沒有用處的玩意兒,我要之何用?還不如拿給你保命就是了。」
「唐棣,你現在真像是一個哲學家。」
「你不如說我是頓悟了,我會更高興。」
權子墨當場就不樂意了,「為啥?哲學家又不是罵人的話!」
「總覺得太迂腐,在我印象中,哲學家不是瘋子,就是在把自己逼瘋的路上。我還沒有墮落到去鑽牛角尖,把自己活活給逼瘋了。」扯了扯嘴角,唐棣懶洋洋的說道:「更何況,顧靈色待我不薄,我也不會缺你這點錢。一棟宅子罷了,我現在雖然身無分文,但我也還是拿得出手,送的起人。你不用見外,儘管收下便是。」
哪怕是為了感謝他們老權家父子對他兒子的照顧與教育,這宅子,送出去也不為過!
「你看我會不會跟你客氣哦!」從外套里摸出一個土豪金的煙盒,權子墨給自己點燃一支,又沖唐棣挑了挑眉頭,「來一根?」
「不了。我還想長命百歲,看著我兒子給我生孫子。」
「嘿!你啥意思啊?我也等著看我兒子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呢!我說唐棣,你小子又陰險的開始詛咒別人了。」
「滾蛋——」唐棣不耐煩的一擺手,懶得搭理權子墨。
這傢伙就是有一種本事,只一句話,就讓人家想掐死他的本事。
「唐棣,跟你當朋友雖然能把我氣個半死,但你偶爾也會有那麼一兩個舉動,讓人很暖心。」掰著指頭認真的數了數,權子墨說道:「比如這一次,比如今天,比如你把這藏身之處送給我。」
唐棣嘴角猛烈的抽搐一下,「……這說的都是一件事兒吧?」
要不是常年養成的習慣時時刻刻提醒著他,有時候在權子墨面前,他還真忍不住想要罵髒話!
不怨別人沒素質,就怪權子墨太招罵!太欠罵!
「村長與我有些交情,你儘管住下,他會安排好你的一切衣食住行。你有任何需要,直接去找村長便是。」
「哦。」權子墨依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唐棣,「吶,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已經拉開車門的手,停頓在半空中,唐棣抬頭,「什麼問題?」
「你是綁架了村長的老婆女兒,還是綁架了村長的老父老娘?」
「權子墨,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的那麼壞?」
「還真不能。」
「滾——我是救了村長唯一的兒子!他老來得子,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我救了他的兒子,他為我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只不過是照顧一下權子墨,對村長來說,這根本就不算個事兒了。他就是要村長的命,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給他。
因為,村長那沒福氣的兒子所患的病,可是不治之症!
只能依靠進口且管制的藥品來拖延死亡的時間。這種藥,就是花錢都買不下的,除了你有門路。
村長這樣身份的人,他又怎麼可能搞得到這種救命的藥?
權子墨嘴巴一撇,「所以,你還是拿了人家最寶貝的東西威脅人家。唐棣,果然你的本性是不會更改的。」
「我再最後跟你解釋一遍。我沒有拿這個藥去威脅村長幫我做任何事。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願的。我當初只是想要給自己找個藏身之處,且不被任何人發現。我選了很多地方,最終我看中了這裡。因為村長的兒子,只有我才能救下。但自從林軒過世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想過拿這藥這命去威脅村長什麼。在我鋃鐺入獄的期間,我只拜託了葉承樞的一件事。」
權子墨知道答案,卻無法相信。
「我求了葉承樞,繼續給村長的兒子供應這種藥品。不要讓村長失去自己唯一的兒子。村長知道了我的情況,但藥還是每個月按時給他送到手上,他心中感激我。現在我讓他做任何事,他都是心甘情願的。」
「鄉下人,就是很樸實。你對他好一分,他就會還給你十分。唐棣,你這個陰狠的玩意兒,什麼時候能真正的明白這個道理,你就太不得了了。」
「我永遠也學不會這個道理。」頓了頓,唐棣笑著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卻丟下了一句話——
「但誰對我好一分,我就會原封不動的還給他一分。至於滴水之恩以湧泉相報?這事兒啊,你這輩子都甭想了。我要是真這麼做了,只怕你們才要提心弔膽才是。」
權子墨搖頭晃腦的嗯嗯兩聲,掃了一眼遠去的跑車,拿出鑰匙走進了那富麗堂皇堪比故宮的小洋樓。
別說,還真是這樣!
要是有朝一日唐棣肯不計回報的對一個人好,那完了,要麼是唐棣這小子腦袋瓦特掉了,要麼就是這世道要完!沒有第三種可能了!
「哎……」
今天承了唐棣這麼大一個人情,日後,他該拿什麼去還?
扶了扶額頭,權子墨忍不住又深沉的嘆了口氣。
怎麼還?
還得還在唐麟的身上!
雖然口口聲聲說著,誰敢替他兒子找葉承樞求情說話,他就不會放過誰。可那到底是唐棣的親生崽子,他怎麼可能不管心唐麟的生死?
在葉承樞面前說的豪氣萬丈,可現在不還是在找他幫忙了?
正是因為認識了太多年,太過了解唐棣,也是他唯一的朋友,所以權子墨才最清楚,唐棣肯把他給自己準備的這最後一個藏身之處拿出來給他的理由。唐棣做事情,永遠是有目的性的。那陰狠玩意兒不就是想讓他暗中幫幫唐麟麼,讓唐麟能夠順順利利的度過葉承樞這懲罰,這一關。
度過了,鯉魚躍龍門,有葉承樞為唐麟保駕護航,他前途不可限量。
若沒扛過去……那就是一死。也沒什麼麻煩的。
其實暗中幫幫唐麟也沒什麼可為難的,畢竟,光是色妞兒那邊,他不幫也得幫了。問題是……
誰他媽知道葉承樞會把唐麟弄到哪兒去受懲罰?!
想從葉承樞的口中套出來是沒有可能了,那他……
比之前的嘆氣更加深沉的嘆息聲,從權子墨的口中滑出。
「明日芯啊……」
沒有想到,他也有必須要主動去找她的這一天。
要是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去以前糾纏不休過的現在已經嫁人的女人吶!
可人家的情,那也不是白承的。尤其是唐棣的人情!
權子墨忽然又有些後悔了,他剛才應該主動去找葉承樞坦白從寬,爭取個寬大處理的。
現在好了吧,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
陷入了死胡同,除了去找明日芯幫忙,他沒有別的保命的法子了。
現在若再回去找葉承樞坦白從寬的話,已經晚了!
想到這兒,權老爺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憋火。
仔細想想,在他身上發生的所有飛來橫禍,究其根本,源頭是不是都出在女人的身上!
當初被明日芯追的到處跑,後來被姓花的女人追著到處跑,還有現在被姜寶貝追的到處跑,以及被色妞兒連累的亡命天涯。
他這輩子,怎麼就擺脫不了一個『紅顏禍水』的輪迴呢?
心裡再怎麼抱怨,但該辦的事兒,權老爺也沒落下。
他掙扎了很久,還是將那熟悉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已經是深夜凌晨十二點多了,沒想到電話只『嘟——』了一聲,那邊便迅速的接起。
「權子墨,你原來沒死,還活著啊。」
而且一上來就是不留情面的嘲諷。
「明日芯,你打招呼的方式,還是這麼惡毒。」
「我算算看啊,你都有八年的時間沒有聯繫過我了吧?怎麼,這次又因為女人——」
「你有時間擠兌我,不如想想能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反正你說盡了難聽話,還是會幫我的。」
「就因為我曾經瘋狂的迷戀你?」
「就因為你曾經瘋狂的迷戀我!」
電話那頭的明日芯嬌笑了幾聲,「你等等——老公,我這邊有點事兒,你先睡你的,別等我了——」
隨後,是一連串輕輕的腳步聲。
權子墨挑眉,「大半夜的跟你以前的明戀對象竊竊私語,你就不怕破壞你家庭的和諧?婚姻的和睦?」
「你也知道我嫁人了,卻還在大半夜給我打電話,你怎麼就不知道替我想想?」
「可能是因為太清楚你把你老公吃的太死了吧。不管你做什麼,他都不會跟你計較。」
「少廢話。」明日芯笑罵了一句,「從我放棄你離開江南省之後,已經有八年多的時間了。這期間,你一次都沒有找過我。今天忽然來找我,是有事兒求我幫忙?」
「明日大小姐果然聰明絕頂。」
「去你大爺的,詛咒誰呢?我頭髮很茂密的,你才絕頂呢。」
「……你啥時候也學會開玩笑了?」
「權子墨,八年的時間了。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已經過去了八年。」
「哈?那又怎麼了?」
「八年的時間,都足夠將侵略者趕出我們的國家了。」
「然後呢?我還是沒聽懂你想表達什麼。我就是想找你幫忙,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只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不會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