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組長說,西亞人拿到我的配方,就已經徹底跌落進了迷魂陣。
他開始找地方生產、加工,等純度超過90%的產品被生產出來以後,又開始了試銷售,於是,一個全新的惡魔誕生。
90%的貨橫掃了他所在的當地市場,可這點錢並不足以讓他立即組建起自己的武裝,他想要更多的錢就只能生產更多的貨,想要快速完成自己的勢力拼圖,最快的方法,就是拼著背叛東方巨龍將貨送進境內。
那他怎麼能不在我地盤上弄這些東西,還進行的如此順利呢?
因為有人恨我!
因為他曾經在緬北縱橫捭闔過!
就這麼著,西亞人的野心越來越大,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已經發展出了一定規模,並且向邊境運送出了第一批貨。
我他媽都不敢這麼幹,可是他幹了。
結果呢?
貨剛到邊境線上,就被扣了!
「這是一個布局高手出的招,沒有任何畫蛇添足的環節,也沒有哪怕多一步參與進計劃,就這麼看著那小子在境外發展,看著他被自己的欲望吞噬後,把貨運往邊境。」
魏組長看著我,眼神中閃爍的兇險讓我後脖梗子發涼!
「他哪怕多做一步都容易被人看出來是栽贓,可人家就是一步都沒做,只是選擇在外圍看著,就像是料定了這小子一定會把貨運過來似的……」
「然後那個蠢貨就按照人家畫的道走了。」
魏組長無力的坐在床上:「知不知道這批貨被檢測完,邊疆政府的第一個想法是什麼?」
我看著他,用根本抗拒不了的態度說道:「進出口口岸計劃……擱置……」
這放誰都得擱置,總不能將這玩意兒放在一個敢往境內運貨的危險份子手裡吧?那要是被揭穿了,不等於自己打自己臉麼?
「你自己往進出口口岸計劃里砸了多少錢,心裡清楚吧?」
「親手砍掉了兩大灰產經濟支柱後,再給你進出口口岸的事情擱置了,邊疆把通往邦康的口子一收緊……」魏組長指著我的鼻子說道:「你就死了,死得透透的!」
我的後背貼在了牆上,雙腳都有點站不穩了。
這一套組合拳要是真打在我身上,我得屍骨無存。
這才是真正的驅虎吞狼!
不對。
我抬起頭看了魏組長一眼,問道:「那是誰救的我?」
魏組長冷笑道:「誰敢救你?」
「在這個節骨眼上,誰敢救你!」
「我連個扁屁都不敢放,生怕連累了自己。」
魏組長看我愣呵呵的望著他,還是給出了答案:「老百姓。」
「除了老百姓,但凡長點腦子的人,都不會救你,非親非故的,誰用前途救你?」
魏組長這才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煙,給自己點上後說道:「國家為了確保去邦康那些老百姓的人身安危,會在他們回來以後,發放一份調查問卷,這份調查問卷,是我們開會討論是否應該徹底擱置『進出口口岸』項目的最後一項。」
「進出口口岸畢竟是這麼多人耗費了這麼多財力、物力要辦成的大事,總不能說不做就不做了吧?即便不做了,也要有個章程。」
「於是,在這次的會議上,幾份被抽調的調查問卷擺上了台面。」
魏組長臉上終於有了笑模樣。
「還行,你小子,還算是長良心了。」
他這一笑,我就跟得了一場重感冒以後去洗桑拿一樣,渾身沒勁兒還淨冒虛汗,順著牆根我就出溜到了地上。
「調查問卷算是給你爭了口氣,不允許超過百元的小旅館客單價,被老百姓寫到了調查問卷上,他們還說,這是邦康市政府的規定,說是為了病患專門定製的價格。」
「不允許超過百元的平安玉也在上面,還有人寫,邦康市政府說了,老百姓過來是為了治病,不是來享清福的,圖個好意頭可以,絕對不能宰客。」
「老百姓不會替邦康撒謊,他們受了委屈只會回國訴苦,哪怕你有錢,你也買不下這麼多老百姓的嘴,所以這份調查問卷可信度,讓整個會議發生了反轉。」
「當時我們都在納悶,如果你還經營著小快樂,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治安環境,會不會在那批貨的調查上出現了問題。」
「這件事被當局高度重視,甚至聯繫了很多在邦康做生意的國人求證,結果,你又贏了一把!」
魏組長拔直了後背,似乎他臉上都有了光:「國內的商人們說,他們在邦康被霸占的房屋、產業,你全都歸還了還不算,還給發放了新政府的營業執照,讓他們可以繼續安心經營合法生意。」
「他們還說,在做生意的過程中,邦康也一視同仁,無論是華人覺著被坑了還是佤族覺著被坑了,只按合同辦事,絕對不會有任何偏向。」
「當然了,也有人說你們當地的特產會出現兩個價格,當地人買會便宜一點,外地人買就貴一些,可這點玩意兒在眾多調查問卷里被單拿出來,只能證明你們邦康政府一直在為從國內出去的老百姓著想,瑕不掩瑜。」
魏組長看著我:「你說,是誰救了你。」
是光。
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麼一個……惦記著連陽光都當成統治手段的人,竟然讓『光』給救了。
更沒想到,以這種方式和黑暗斷絕了往來以後,居然被黑暗以這種方式報復。
「可領導還是比較謹慎的,當即決定將所有調查問卷都拿出來,要看看這是有人動了手腳還是真實的……」說到這兒,魏組長自己都笑了:「你說你小子給我們增加了多大的工作量啊?」
我終於能笑出來了。
我還真就怕他們不看!
因為這些老百姓沒有任何誣陷我的必要,甚至,他們都不需要站立場,完全可以站在中立的角度去評價邦康,連撒謊都不需要。
「十幾萬份調查問卷被全部翻閱,凡是去過邦康、勐能、勐冒的人,不說對那地方有什麼好感度,起碼,證明了佤邦已經完全清除了所有灰黑產。」
「許啊,那次的會議我開著都提心弔膽,生怕那個環節出現了問題,毀了佤邦,毀了那麼多佤族的希望。」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我明白了漢武帝為什麼到了晚年要下罪己詔。
他不是沽名釣譽,他是在看見了光以後,真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魏組長嘆息了一聲:「唉,等回去了,對老百姓好點。」
這句話,徹底將我拉出了深淵。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