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口喻!」梁公公一聲高唱。
三位族老臉色皆變。
「???」
「口喻?不是封侯的聖旨嗎?」
「……」
再然後,三位族老和司白蘭便一齊起身,恭敬的走至廳中間,接著,便跪拜下去。
而千山遠和淮安郡主以及千山雪同樣站起行禮。
這是口喻,且因為是喻令鎮北侯府,又加之淮安郡主屬於王室宗親,他們三人自然是不用直接行叩拜大禮的。
梁公公的目光看向四周。
眾人或跪或禮,唯有燕寧一人高高獨坐主位。
好一副囂張的姿態。
「寧兒自小身虛體弱,八年來都是臥床不起,今日地涼……且待我命下人取一蒲團來,再讓寧兒跪下接喻,可好?」二夫人司白蘭根本不等梁公公開口,馬上便主動幫燕寧找了個台階,堪稱新時代的「好繼母」。
「無妨,此地遙距京都,小侯爺既然體弱,只需小以禮節,坐著聽喻便可。」梁公公擺了擺手,一副關心大度的樣子。
二族老和三族老聽到這裡,都是略松出一口氣,只有大族老的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側的司白蘭,卻是並未說話。
「假意幫我開脫在聖喻前的不跪之罪,實則卻是故意在寧遠大將軍和千山雪的面前說出『我身虛體弱,八年來臥床不起』的事情,二娘這手笑裡藏刀,怕是從娘胎里便開始苦練了吧?」燕寧淡笑開口。
「噗!」千山雪低頭淺笑。
「……」千山遠和淮安郡主則是相顧無言。
燕寧倒是沒有去關注千山雪等人的表情,他現在只想把這個狗血劇情快點弄完,然後,回去玩聶小倩。
女頻套路深似海,最擅長的便是「先抬你起來,再踩你下去」,其中的精髓便是「我抬你的時候抬得越高,那我踩你的時候就踩得越爽」。
此種套路,俗稱:虐文!
說白了就是在我「勢弱」的時候向你「委屈求全」,等我「勢強」的時候,你就知道什麼叫「最毒婦人心了」。
燕寧這十年來,在無數網文小說中沉淪,早已磨鍊出一身的「銅皮鐵骨」,什麼樣的小說他都能看。
其實這種宅鬥文,真不算什麼。
純愛小說你看過嗎?
燕寧就看過。
而且,還看過很多本!
「寧兒,你可不要誤會二娘啊……二娘我自嫁入侯府後,一心只為侯府著想,這八年前,二娘日夜照顧你的病情,就算你看不出來,三位族老應該是有目共睹的,何曾有過要框害你的意思,寧兒千萬不能再聽『方飛』的構陷了……」司白蘭開始哭訴起來。
「……」
「方飛?」
「此事跟護衛大統領方飛有關係?」
二族老和三族老都有些詫異。
「好套路,把我對你的意見說成是我聽了外人構陷,然後,再藉機把我身邊的人除掉,二娘若是演個《知否》應該能火!」燕寧笑了。
「寧兒,二娘真的沒……」
「好了二娘,聽聖喻吧,梁公公還等著呢。」燕寧擺了擺手,打斷了司白蘭的話,雖然他不介意和這位二娘嘴炮幾句。
可若是一直這樣嘴來嘴去的,實在太過於柔軟了一些,不太適合他這種霸氣的風格,他比較喜歡硬一些。
「咳咳!」梁公公此刻也咳了兩聲。
一個小插曲。
便已經讓他看明白了一切。
果然一切都如上面所預料的一樣,鎮北侯府中,燕寧和這位二夫人應該正在爭奪「侯爵之位傳承」的事情。
內亂不定,又豈能有機會抽身抗外?
梁公公的眼睛眯了眯,沒有多少人知道他這次來鎮北侯府,其實是帶了兩道不同的「口喻」來的。
第一道口喻,宣燕寧擇日進京,繼鎮北侯。
第二道口喻,宣燕寧即日進京,封慶安侯。
兩道口喻都是封侯。
但其中的意思,卻是截然不同。
梁公公得了兩道口喻,自然是萬分的小心,這一路從京都趕到慶山城,他走的並不快,相反還有些緩慢。
一路上,他借著宣旨之名,接觸過的人同樣頗多,各方城主,道台總監,他都見過。
心裡歷程可以說是相當的坎坷。
最開始,他是準備宣第二道口喻的,因為,這是上面絕大多數人的意思,而且,一路行來他也得到了很多的消息。
比如:燕寧體弱,壽命恐不足三年,千山雪性格高傲又強勢,絕對不可能和燕寧這樣的短命鬼真的結成夫妻。
但前幾日,事情突然有了急轉。
燕寧忽然間被傳出其實是一個隱藏的上品境高手,而且,緊接著就去了黑風谷,斬殺了一頭大妖回來。
至此,慶山城沸騰,京都震動。
當時梁公公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裡的酒杯都驚得掉在了一個侍酒女子的頭上,嚇得他差點一個哆嗦。
「此子竟然藏得這麼深?!惹不起,惹不起……」梁公公躊躇良久,最後還是決定明哲保身,選擇第一條口喻宣讀為好。
畢竟,他就只是一個傳喻的太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鎮北侯府現在可是一個真正的火坑,能不掉進去,真的不要去作死。
這是梁公公在走進鎮北侯府大門前的決定。
不過,現在這個決定變了。
因為,他已經確認了兩件事情。
第一:寧遠大將軍要悔婚了,如果不是這樣,千山遠又怎麼可能主動跑到鎮北侯府來商量婚事?
此時此刻,鎮北侯府已經失了頂樑柱,絕無可能再如以前一樣端著架子,所以,若是兩家真有心結為親家,那鎮北侯府上門求親,才是正常的嘛。
第二:燕寧和這位二夫人斗得很兇,即使燕寧不願意受這一口氣,也一定會有人讓他把這口氣受了。
畢竟,你若不受,便自有二娘的那位燕秋來受!
有了這兩個信息的判斷後。
梁公公又一次改了主意。
他準備求一次上進!
雖然,他已經是一名公公總管,但誰說公公總管就不能再往上爬的呢?他可以當公公大總管啊,再往上還有督總管,大督主……
嗯,想想都妙不可言啊。
「陛下口喻,鎮北侯燕笑天戰場失策,致鎮北軍損失慘重,戰死三名副將……今朕猶念鎮北侯府往日之功,又聽聞侯府嫡子燕寧久臥病床,朕心甚憂,然,朕國事繁雜,實無抽身之能,即宣燕寧,即日起程進京醫治,並著封為慶安侯!」
「慶安侯?!」
「為什麼不是繼承鎮北侯?!」
「……」
三位族老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真的聽到這道口喻的時候,三位族老的心裡還是震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