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四怒目而視,看著這昏了頭的昭若,打她罵她都是嫌多。
情急之間,還是先把這來路不明的藥排出體外再說!
他手掌一按腹部,想把自己體內的丹藥逼出來。
可是,這東西滑入他的胃裡,便好像一下融化消失了。
谷四皺著眉頭,無論是忘情還是忘了此生的執著,都不是他的所願!
不過稍許遲疑,猛地,魔君便發覺有什麼強勁的熱流從丹田之處汩汩湧出,然後後背發麻著,便是在混淆他的心性和視線。
地上跌坐的女人緩緩變成了葭月的樣子。
他的鼻尖滲出了汗珠,全身如是被點著了一把火焰,在這忽然朦朧而又緋色的氤氳撩動中,竟然有了別樣的異動。
谷四慢慢靠近了昭若,雙眼痴迷著垂頭,都已經快伏身覆在了昭若身上。
四目相接,昭若仙子全然震愕。
這藥,不是洗淨塵念凡心的嗎?為何,為何谷四要這般繾綣悱惻地凝望於她?
然而,她很高興。
她對谷四的反應,欣喜不已。
根本不管其他,只是心頭跳動著,滿眼驚喜屏住了呼吸。
回心轉意,莫非真的能回心轉意?
囚地上神果然是記得她的,囚地神尊還是對她有些許動心的是不是?
昭若的手慢慢撫上了谷四的臉頰,她等著他的回應,究竟等了有多久?
時光荏苒,他們的分離隔閡間又有多長的荒蕪空虛?!
鼻息相聞,昭若的唇快要貼上那人的。
可便是這個親密的舉動,卻讓魔君倏然震動了一下,兩眼恢復了清明。
他一下站起了身子,皺緊了眉頭很是厭惡地看向了昭若。
他以為她和別的女子不一樣,所以便是沒有愛意,可起碼也是相識千年的交情。
「你真讓本君失望。求而不得,竟然連如此下三濫的手段都使了出來。這藥,你從哪兒得來的?!」
谷四知曉自己開始不對勁。
可是要亂他魔君的心智,這人倒是也太小瞧了他!
當年的囚地上神從未對何人動心。
而谷四,能讓他谷四動情動念的也只有葭月而已。
所以,便是這藥來勢洶洶,能讓人意亂情迷,可便是一親近,他這腦袋就猛地清醒。
這便是他非葭月不可的原因。他的七情六慾都只是繫於她一人之身。
並不會對他人亂了半分。
昭若呆呆地,她不是看不出方才谷四的意亂情迷。
然而,為何又倏然冰冷,離著她那麼遠,如此疏離?
剛才的眼神,剛才的溫柔不是給她的嗎?不是說會回心轉意?!
昭若她是喝了酒了,所以才會如此孤注一擲。
她昏了頭了,也情難自禁。
從來不知道,這人迷離動情間的眼神竟然如此惑人。
猶如最最秘色的風景,輕易便能撩動人心。
當初一塵不染的囚地上神,原來情動之間會有這般攝人心魄的眼神。
昭若醉了,也是沉迷在這氤氳情念的眼睛裡。
她覺得她還有機會,猛地扶著桌角站起了身,從身後抱住了強忍異樣的谷四。
谷四身子一震,卻還是淡若地掰開了她環住自己腰的手,搖了搖頭。
魔君回頭看著這不肯認輸的昭若,她似是痴了,又是不敢置信。
「真是非她不可?」昭若一字一句絕望問道。
她並不想這樣,她並不想這樣做得難堪露骨。
然而,她別無選擇。
「是,非她不可。如此,你總算可以死心了吧?快走吧,本君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
谷四說完,一手捂著泛起腥甜的胸口。
另一手的掌中湧起洶湧魔障,一掌推去,竟然便在幾丈外開啟了連接外界的通道。
昭若便是紅著眼圈,她半醉半醒間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如此與她決斷了關係,將她趕出了幽冥。
撲!
谷四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要命的鬼東西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物製成,大補,讓他渾身血脈涌動。
卻也大害,本被他平衡調和的魔氣和罡氣倏然有了傾斜。
魔君的雙目赤紅,他握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直站,像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了滿身奔走的邪念和暴戾。
他盤坐在榻上,緩著呼吸想要先定住這詭異的魔性。
很久,花了很久的工夫,額頭上鼻尖上都是汗珠。
可谷四,卻越來越發覺,自己如是難以囚禁那心頭的煞氣和洶湧。
而且他很清楚,方才的懸崖勒馬怕還有他體內的龍角丹的緣故。
若是換個人,此刻早就失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