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回鶻是丁零人的後裔,在匈奴人西遷之後他們轉向南下,遷徙到天山附近;到了突厥人崛起的時候,他們又依附於突厥人,進入唐代,李靖生擒頡利可汗使得這個強大的部落聯盟逐漸衰弱,此前依附於他們的各部落開始脫離他們的統治。
在攻打突厥、朝鮮、薛延陀以及平定安史之亂的過程中,回鶻和大唐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回鶻人也在這一過程中得到了壯大。可惜草原上沒有永恆的霸主,長期受回鶻人統治的黠戛斯人趁著他們陷入衰退的時候發起了攻擊。回鶻人分成三路,分別遷往吐魯番、蔥嶺以西和河西走廊,遷往河西走廊的這一支被稱為河西回鶻。
河西回鶻其中一支的首領龐特勤在甘州稱可汗;此時也正是張義潮率領歸義軍收復甘、肅、蘭等十州的時候,龐特勤和張義潮結成較為友好的關係,借道給張義潮讓他的使者返回長安,龐特勤被大唐冊封為懷建可汗,他所率領的部眾也因此稱之為甘州回鶻。
在張義潮掌控歸義軍時,以其出色的軍事能力和政治手腕控制住了甘州回鶻,但是他的後人卻沒有這份本事,歸義軍和甘州回鶻之間逐漸產生裂痕,他們漸漸脫離了歸義軍的掌控;一直到張承奉繼位並趁著大唐滅亡自立為王,建立了「西漢金山國」,自號為「白衣天子」之時,甘州回鶻圍攻沙洲,張承奉歸順投降成為甘州回鶻的傀儡。
再後來,曹議金掌握歸義軍,他暫時繼承了張承奉和甘州回鶻簽訂的「父子之盟」,甘州回鶻為父,歸義軍為子,為了取信甘州回鶻,他還娶了甘州回鶻天睦可汗的女兒,看起來和石敬瑭稱呼遼國為父沒什麼區別。
但是曹議金卻要比石敬瑭有出息的多,在這段屈辱的日子裡,他一邊利用聯姻和周邊各方勢力拉好關係,另一方面不斷向中原的後唐派出使者並得到了他們的冊封,沙洲歸義軍也因此得到了休養生息並不斷壯大。
經過不算太長的等待,曹議金終於積攢夠了實力,向甘州回鶻發起了進攻,此時已經漸漸衰弱的甘州回鶻一觸即潰,回鶻可汗向曹議金投降,改稱歸義軍為父,回鶻可汗為子,完全打了個顛倒,歸義軍再次樹立起在河西的霸權。
這一切本來很好,可是和張義潮相同的是,曹議金的繼承人們卻沒有他的這般隱忍狡詐,漸漸陷於內部的爭鬥而忽視了外部的威脅,就在曹延祿和曹宗壽爭奪之時,甘州回鶻又恢復了元氣,逐漸變得不再恭順,開始聯繫歸義軍內部曾在回鶻效力過的臣子們作為內應,並不斷向歸義軍發起試探。
而歸義軍內部一是因為曹延祿和曹宗壽的爭奪,二是這些首鼠兩端的內應,所以並沒有在一開始就向甘州回鶻發起有力的反擊,歸義軍的將士們也對這樣的征戰並沒有多大興趣,一直到今天班超使出了這般手段。
對於這些普通士兵來說,高層的紛爭他們感受不到也沒有興趣,甘州回鶻的威脅還十分遙遠,但是剛才丟失的那些財貨卻是實打實的,此前一個月時間裡他們每個人都搶到可以花銷很長一段時間的錢財,正想著回到沙洲之後怎麼用這些錢來好生享受一番,沒想到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化為烏有,簡直讓他們無法忍耐,一時間這數千歸義軍的士氣到達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班超的功勞,無論是這些盜匪的蹤跡還是那些甘州回鶻落下來的信物,都是班超一手操作,他也利用這些小手段為李悠掃平甘州回鶻清除了障礙。對於此戰的結果他絲毫也不擔心,如今甘州回鶻對歸義軍並沒有多少防備,而且他們這次的進攻又來得如此突然,甘州回鶻根本反應不過來。
「定遠侯此舉實在是讓人佩服啊。」行軍途中,李悠忍不住小聲對班超說道,說實話他是絕對沒有辦法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就讓歸義軍團結一致同仇敵愾的。
「這些不過是在下當初在西域多年的一些經驗罷了。」班超談興頗高,開始慢慢給李悠講述他當年在西域掌控諸國的經驗來,「昔日在西域時,都護府的大漢將士大多是一些犯事被流放到西域的桀驁之輩,再加上遠離家鄉人心思動,想要這些人聽從命令行事,就絕不能像細柳營那樣以嚴刑峻法待之,平日裡須得一個寬字,只要他們不鬧出大事,一些小的過錯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去了事,臨戰之時以功勳和繳獲誘之以利,則他們定會感恩戴德無往不前」
的確,歸義軍現在面臨的局勢也和當初班超大致相同,要是用戚家軍和岳家軍那般嚴苛的軍紀對待,說不得這些人早就跑路了,遠不如班超這般用利益、憤怒和仇恨驅使來的有效,而且在西域又非中原,他們的軍紀敗壞一些禍害的也是那些畏威而不懷德的異族,殺得越狠那些人越是忌憚,你若是寬仁他們反倒會誤會你軟弱可欺。
「若非定遠侯提點,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樣的辦法啊。」李悠不由得感慨,這些寶貴的經驗真是幫了他的大忙,在這樣的環境下也只有班超最為合適,就算是把白起或者戚繼光叫來,也不敢說能比他做得更好。
剿匪的路線也是班超提前規劃好的,他們所剿滅的最後一波匪徒的老窩就在歸義軍和甘州回鶻的交界處不遠,這也完美的解釋了為何會在他們大肆慶祝的時候遇到甘州回鶻前來放火,另外也便於他們對甘州回鶻展開偷襲。
「節度使大人,前方已經能看到甘州回鶻的城池了,他們沒有絲毫防備。」經過不算漫長的行軍,歸義軍終於要和甘州回鶻決戰了。
「好,趁著他們沒有防備,都隨本節度使沖入城去。」班超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打仗就要看自己的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