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瑩這才露出得意笑容,輕聲道!「沒錯,終於可以除去了,可知我做這個平妻做了六年,早已經厭煩了,論理,也該讓我做正妻了。
不說她們主僕二人在清婉閣中密議,只說傅秋寧,自己一邊往回走,心中一邊疑惑,暗道江婉瑩向來恨自己入骨。今日怎麼會問出這樣私密無間的問題?論理,自己和金鳳舉就算同房了,她也該嫉恨不已才是,怎可能主動揭起這瘡疤?這裡面必定是有什麼問題的,只是自己如今還參不透。
可惡,到底是什麼問題呢?難道她是來試探自己?只是試探這個又有什麼用?
一邊想著一邊走,正是陽春三月,吹面不寒楊榫風的時候兒,看著杏樹上已經有兩朵huā綻放開來,她忍不住一笑,暗道前些日子打huā苞的時候,自己在外面多站了一會兒就染了風寒,如今天氣卻已是這樣和暖了。
這擁翠園雖然傅秋寧從裡面穿過的次數不少,但卻從未認認真真逛過,每一次不過是從這條最近的路去康壽院而已。此時遙望著遠處的楊柳依依,小橋流水,亭台閣榭,不由興起了遊玩念頭。想著反正晚風軒中也沒什麼事,便隨處逛逛好了。
她興之所至不要緊,卻忘了這古代園林可不像現代,到處都有遊人和工作人員,一旦走岔了,隨隨便便打聽幾個人就能出去。也忘了自己的路痴屬性,只一路隨著那huā樹流水,看著水榭歌台,碧樹瓊huā,竟漸漸地深入了。
說起來,傅秋寧在現代時也不是足不出戶的主兒,那蘇州園林杭州西湖都是常去的。就算是路痴,拙政園留園之類的閉著眼睛也能走出去,因為她自己就是蘇州人。然而此時看來,才知那些園林比起這擁翠園,卻還遜色不少,紅樓夢中說大觀園占著幾畝地,這擁翠園可比大觀園還要大多了又因為如今沒人住在裡面,打掃的人有些疏懶所以少了許多人工痕跡,宛如天然美景世外桃源。
她一邊看一邊讚嘆,直到日上中天,想著該回去用飯了便轉身往回走,只走了一小段路就對著面前五六條岔道傻眼了,心中咯噔一聲,四處望望,早已不見來時景色,四周靜悄悄的,剛才還是陽光明媚美不勝收的園子,一下子就顯得有些寂靜再森起來。
傅秋寧有些慌,深知情況不妙,只好加快速度亂走,她對自己出園子已經不抱希望了只盼著能遇上打掃的人哪怕一個也好,到那時讓對方帶自己出去就好。誰知轉來轉去,竟然一個人也遇不到,反而好像連剛才的來路都看不到了。
直走到晌午過後傅秋寧整個人都累的氣喘吁吁,好容易看見了一個亭子她走進去坐下就不肯起來了。暗道我是肯定走不出去的,現在就指望著雨階玉娘見我沒回去,去稟告金鳳舉,讓他派人來尋我了。一念及此,想到被人家找到之後,問自己躲在這裡幹什麼?若是回答因為找不到路出去,這……這也實在有點兒太丟人。有心想一個別的藉口,然而不知是因為肚子餓導致腦袋不太靈光,還是什麼別的原因,冥思苦想了半日,竟是一個藉口也找不到。
且說雨階玉娘,等到中午還不見秋寧回來用飯,心中就慌了,忙急匆匆來到後院,她們深知江夫人和江婉瑩恨秋寧入骨,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老太君。說來也巧,恰好金鳳舉回府用飯,因為皇上賞了一盒奶略和酥糖,老太君素喜食此物,因此在清婉閣用了飯後,便趁著一點閒暇往康壽院來,正碰上她兩個從遠處走近,他便站定了笑道:「怎麼兩手空空就過來了?你們奶奶呢?我還以為她要給老太君……」一語未完,只見雨階和玉娘淚痕滿面,他心中一凜,面上笑容也立刻消失了,沉聲道:「出了什麼事情?你們奶奶呢?」「小侯爺,奶奶今早去清婉閣找婉二奶奶商量玉娘和張三的婚事,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回去。」雨階見了他,可終於是找到了主心骨,說完了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玉娘也在一旁哭道:「小侯爺,求您快命人找找,不知道……不知道奶奶是不是被什麼人害了去。」「休得胡言,這侯府里的人,膽子還大不到這個地步。」金鳳舉沉下臉,低聲呵斥。鼻如此說,手卻握的緊了一緊,暗道婉瑩真敢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嗎?不……不至於,就算要害秋寧,她也不敢這樣的明目張胆,若說背後用些什麼陰謀詭計,這倒是有的,但絕不敢就這樣將人生生害死。
因想到此處,便低聲道:「這事情我知道了,不要告訴老太君,她年紀大了,受不得驚。你們先回晚風軒,這事情交給我處理。若是鋒兒嬌兒回來了,只說我找秋寧有事,別嚇著他們。」說完也顧不上再送奶略和酥糖,直接便轉身回了清婉閣。
江婉瑩見他這麼快回來,不由得起身笑道:「怎麼這樣快?衙門裡的事情就這樣急?還真不如當個翰林編修呢,每日……」說到此處,見金鳳舉面色不對,不由得訝然道:「怎麼了?」「今兒早上秋寧是不是來了清婉閣?
金鳳舉陰沉著面孔問道,讓江婉瑩心中忍不住就是『「突的一跳,點頭道:「是,姐姐來和我商量玉娘與張三的婚事,這事兒爺早有了主張,因此我痛快兒答應了,姐姐也沒有與我說別的,就告辭而去,怎麼了?」
「秋寧失蹤了。」金鳳舉話一出口,江婉瑩就嚇的坐在了椅子上,半晌又緊張道:「怎麼……………,怎麼會這樣?姐姐走出去的時候兒明明還是好好兒的啊。」她看金鳳舉面色不善,不由上前哭道:「表哥……表哥可是懷疑我?」
「你哭什麼?我想你也不會有這樣大的膽子。」金鳳舉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當務之急不是哭,是快召集人手各處找一遍。我就不相信,這候府中雖然也有各種明爭暗鬥,但是還敢有人明目張胆的對秋寧下手,怎麼說她也是我的正妻。」
江婉瑩點點頭道:「是,雖然幾個姨娘小妾都有些嫉恨姐姐,但若說她們敢做這樣令人髮指的事,那是天也不容的,咱們侯府斷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因一邊說著,便出去找人,心中則在暗暗思慮,心想莫非真有哪個膽子吞了天的,暗害了傅氏準備嫁禍在我頭上?這可真真是不想活了。表哥是什麼樣的人,敢往他的眼裡揉沙子,也不想想自己幾斤幾兩……
一時間除了康壽院,府中所有院子都找遍了,眾人也多知道了傅秋寧失蹤的事情,不少家丁僕婦都被遣出去尋人,折騰到申時末,卻是一無解獲。
金鳳舉眼看著天色晚了,更是焦急,命令金明道:「帶幾個人與我再走一遍擁翠園,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那擁翠園他已找了幾遍,只是沒想到秋寧會深入,所以一無所獲。
因金明忙叫了幾個伶俐的小廝跟上去,就聽金鳳舉一邊走一邊嘟囔著:「身邊連個多餘的下人都沒有,這是一個當家奶奶的作派嗎?一旦有人起了歹意」說到這裡不敢再說下去,金明在一旁暗想著:爺,那不是當家奶奶,只不過是一個奶奶而已,正想到此處,就聽金鳳舉又恨恨道:「這一次尋到了她,無論如何,晚風軒里給我安排上二三十人,再出了事,我就拿他們是問。」
金明忙答應下來,心想爺您打算的挺好,就怕你做不起寧二奶奶的主。因抬頭看見那杏huā有幾朵開在枝頭,腦子裡忽然靈機一動,輕聲道:「爺,前些日子不是說奶奶為了看那些huā苞,在外面逗留的久了,結果染了風寒麼?可見她是個喜歡春huā秋月的人。如今這園子中柳綠huā紅,正是好景致,老爺前些日子還說有時間要來這裡走走,您看……,會不會是奶奶貪著看景色,走進園子深處去了?」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金鳳舉一愣站住,接著猛拍了兩下腦門,一疊聲道:「不錯不錯,很有這個可能,鼻是個不認路的,當日往康壽院走了多少趟,才總算記下了路,那還是筆直一條道兒呢,如今這要是入了園子深處,她哪裡走得出來?」因連忙回身吩咐道:「快,你們都分開,往園子各個方向尋婁,必要時喊上幾聲。」說完又埋怨金明道:「怎麼不早說?害我擔了這半日的心。」
金明苦笑道:「爺,奴才這也是剛想出來的,再說……再說還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回事兒……」不等說完,便聽金鳳舉斷然道:「一定是這樣沒錯,再沒有別的原因,一定是秋寧走丟了,一定。」他方知道這一向沉穩到幾乎無情冷漠的主子其實已經亂了方寸,大概心中也是擔憂傅秋寧真被人暗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