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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2章 乞和,是要跪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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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2章 乞和,是要跪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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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盈新元七年春二月;

    隨著長安朝堂正式發出『遷中郎魏尚為雲中郡守』的人事調令,匈奴使團,也終於出現在了長安城內。

    只不過,比起過去,匈奴使團到來時的『低調處理』,這一次,長安朝堂卻是『大肆歡迎』。

    早在使團抵達邊牆,向長安遞上請求前往長安的國書之時,這件事,就已經被劉盈刻意放出了風聲;

    待十幾天後,匈奴使團姍姍來遲,一行人馬風塵僕僕的抵達長安,幾乎所有長安百姓都已經知道:匈奴使團,已經到長安了。

    除此之外,匈奴使團這一次來長安,還有另外一個顯著的變化。

    ——在過去,匈奴使團來長安,朝堂總會低調處理;

    畢竟過去,匈奴使團來長安,往往都意味著一次新的『友好條約』,以及一次新的和親。

    而匈奴使團也非常懂事,總是會非常配合的待在驛館,絕對不會外出走動。

    但這一次,早在使團還沒到來之前,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長安;

    匈奴使團也一改往日低調的作風,從抵達長安當天開始,就隔三差五的外出走動,不知是想要做些什麼。

    對於匈奴使團的異常舉動,天子劉盈自也沒有慣著的道理,在使團抵達長安的第二天,便向匈奴使團下達了禁足令:除非天子劉盈召見,或允許使團返回草原,凡匈奴使團成員,不得踏出驛館一步!

    收到劉盈下達的禁足令,匈奴使團自也意識到:想要通過製造使團和長安漢民的衝突,來贏得更多談判籌碼的計劃,已經是進行不下去了。

    於是,在抵達長安的第二天,使團便遞上申請,希望能早日得到接見。

    可直到足足半個多月之後,匈奴使團才帶著憤憤不平的神容,出現在了未央宮宣室正殿······

    ·

    「使者見諒;」

    「去歲馬邑一戰,吾漢家斬獲頗豐,使朕無暇他顧,這才於貴使團稍有薄待······」

    「只朕不知:即貴主單于,已決意南下犯漢,又何必遣使?」

    安然端坐於御榻之上,淺笑盈盈的看向御階下的匈奴使團,劉盈的眉宇間,只悄然湧上一抹明顯有些刻意的疑惑之色。

    而在劉盈這聲詢問之後,雲集於宣室殿內的漢家群臣,也都流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容;

    望向匈奴使團的目光中,更是帶上了毫不加以掩飾的戲謔。

    ——怎麼著啊?

    ——仗都打完了,還派人來,是想做什麼?

    ——投降?

    ——還是求和?

    感受到漢家君臣的滿滿惡意,那匈奴使者也不由心下一苦;

    只面容之上,仍舊是一副莊嚴肅穆的神容,毫不畏懼的上前兩步,直勾勾看向上首的天子劉盈。

    「自從十三年前,我主撐犁孤塗,和貴國先主達成友好條約,漢匈雙方都從未曾對彼此發起進攻!」

    「我主撐犁孤塗,也是看在貴先主太祖皇帝的面子上,始終沒有允許我大匈奴的銳士,到漢家邊牆掠奪。」

    「但去年秋天,我大匈奴的幾個牧民,因為迷路而來到雲中城,卻被皇帝陛下的軍士攻擊,甚至最終,引發了馬邑一戰!」

    「所以,我主撐犁孤塗遣使,是為了質問皇帝陛下:漢匈雙方的友好條約,是不是已經作廢了?!」

    「——從今往後,我主撐犁孤塗,是不是不需要再有顧慮,而是可以隨意南下,攻打長城?!

    」

    匈奴使者話音未落,殿內的漢家群臣,只爭相瞪大雙眼,望向匈奴使者的目光中,更是帶上了滿滿的憤慨!

    只不過,在天子劉盈輕笑著,輕輕抬起一隻手之後,殿內的漢家朝臣百官,卻沒有哪怕一人開口。

    見此狀況,那匈奴使者只心下又是一沉,愈發感到此行,恐怕很難達成預定的目標了。

    「漢人的皇帝,看上去那麼年輕······」

    「居然,就已經擁有這樣的威望了嗎······」

    在心中發出這樣一問,片刻之後,使者只能無奈的點下頭。

    ——眼前的『小』皇帝,確實很年輕,才剛二十多歲。

    但掰著指頭算,距離『小』皇帝繼承皇位,已經過去了足足六年。

    在過去這六年的時間裡,漢室並沒有因為『主少國疑』,而出現任何不該出現的狀況,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而在去年秋天的馬邑一戰之後,『小』皇帝在漢室的威望,恐怕已經達到了巔峰。

    有這樣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勝,『小』皇帝對漢家的掌控,已經沒有人能影響了······

    「哦······」

    就見御榻之上,抬手阻止公卿百官即將爆發的怒火之後,劉盈只裝摸做樣的低頭思慮一番;

    過了好一會兒,似是想明白了什麼東西的劉盈,才若有所思的抬起頭,望向長階下的匈奴使者。

    「使者之意······」

    「——馬邑一戰,乃吾漢家先毀盟約?」

    「而非貴主單于,因安東之事心生不滿,方使左賢王率軍南下,圍攻雲中?」

    劉盈澹然一問,卻引得那使者將眉頭皺的更緊了些,不假思索便開口道:「正是如此!」

    「安東之事,我主撐犁孤塗,只是希望和皇帝陛下商談,並沒有因為此事,而和漢人起衝突的打算。」

    「但皇帝陛下的軍士,卻因為幾個迷路的牧民,而對我大匈奴的部族發起攻擊?」

    「——這,是什麼道理?」

    「這難道不是皇帝陛下,率先打破過去的友好盟約,攻打我主撐犁孤塗的子民嗎!」

    面不改色的話語,卻引得劉盈戲謔一笑,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反駁,而是意味深長的望向那匈奴使者。

    「呵······」

    「既然如此,還請使者解釋解釋:雲中城,是如何破的?」

    「——莫非,是朕因為攻擊匈奴牧民而感到愧疚,才下令匈奴的左賢王,把雲中城攻破的嗎?」

    「還是朕下令雲中城的漢軍將士,攻打匈奴牧民的行為,迎來了上蒼的怒火;」

    「才讓雲中城,被上蒼所攻破???」

    卻見匈奴使者聞言,仍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想都不想,便將頭昂的更高了些。

    「皇帝陛下的軍隊,攻打了撐犁孤塗的子民,自然應該受到報復。」

    「只是我主撐犁孤塗也沒想到,貴國的雲中城,居然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左賢王本只想教訓一下雲中城內的漢人,為那些死去的牧民報仇;」

    「卻不曾想,我大匈奴的銳士剛出現在雲中城外,城內的漢人就都跑光了。」

    如是說著,那匈奴使者還不忘得意地側過頭,在殿內漢家百官身上掃視一周;

    又自顧自哼了一聲,才繼續說道:「見雲中城被漢人拋棄,左賢王這才繼續南下,想要和馬邑的漢人解釋清楚。」

    「但皇帝陛下卻派出軍隊,將我大匈奴的左屠奢,圍困在了馬邑城下!」

    「甚至縱容自己的軍隊,殺死了我大匈奴好幾萬勇氣,就連左賢王,都險些被皇帝陛下的軍士殺死!」

    「如此背信棄義,枉顧友好盟約的行為,皇帝陛下,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發生這樣的事,我主撐犁孤塗,難道不應該派外臣,來向皇帝陛下討個說法嗎!

    !」

    說到最後,那匈奴使者更是莫名惱怒了起來,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就好似他才是漢天子,而御階上的劉盈,卻只是匈奴單于賬下的某個裨小王······

    正所謂:主辱臣死;

    見匈奴使者如此信口開河,甚至毫無顧忌的指責起自己的君主,殿內的朝臣百官,只頓時又激動了起來。

    人群中,丞相王陵、曲周侯麗商等老臣,更是激動地向那匈奴使者撲了上去!

    若不是身邊的人攔著,怕是這兩位年紀加在一起,足有一百三十歲的老功侯,都能把那匈奴使者火火撕碎!

    但最終,御榻上的劉盈,又一次抬起了手。

    激動不已,恨不能把那匈奴使者咬碎的漢家君臣,也再次憤憤不平的回到各自的位置,咬牙切齒的坐下身來。

    卻見御榻之上,劉盈仍舊沒有流露出絲毫怒意,只好整以暇的調整了一下坐姿。

    「哦?」

    「討說法?」

    「那使者不妨說說,冒頓老賊,要朕怎麼給說法?」

    輕描澹寫的一語,卻輪到匈奴使團的那幾名成員,怒氣沖沖的瞪向上首的天子劉盈了。

    只是在殿兩側,那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目光注視下,匈奴使者也只能強自按捺著胸中怒火,陰惻惻答道:「對於這件事,我主撐犁孤塗早有交代。」

    「只要皇帝陛下,能為自己在馬邑犯下的過錯,向我大匈奴做出足夠的賠償,並將俘獲的匈奴勇士歸還給我主撐犁孤塗,這件事,我大匈奴就既往不咎。」

    「還有。」

    「——為了避免再發生類似的誤會,雲中城內的漢人,必須回到馬邑以南!」

    「皇帝陛下,必須向我主撐犁孤塗致歉,並重新送上禮物、公主,與我大匈奴達成新的盟約。」

    「只有這樣,我主撐犁孤塗,才願意原諒皇帝陛下在馬邑犯下的過錯,且不會派兵南下,報復皇帝陛下的子民。」

    「從今往後,草原遊牧之民,便和劉漢躬耕之民以長城為界,井水不犯河水······」

    隨著匈奴使者的話語聲,天子劉盈面上笑意只愈發明顯;

    待聽到這最後一句『以長城為界』,天子劉盈終是再也聽不下去,呵笑著抬起手,示意使者停下。

    見此,那匈奴使者也悄然止住話頭,將滿是嚴肅的目光,投向御榻上的劉盈。

    「怎麼?」

    「皇帝陛下,難道要拒絕我主撐犁孤塗的提議嗎!

    」

    卻見劉盈呵笑著搖了搖頭,又低下頭,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淚水。

    將笑意控制在勉強能讓人接受的程度,劉盈才再次抬起頭,對那使者連連搖頭。

    「朕還以為,使者是想給朕講笑話,這才任由使者說了下去;」

    「只是朕萬萬沒想到,使者的笑話,居然可笑到了這樣的程度······」

    面帶戲謔的道出一語,便見劉盈又嘿笑兩聲,甚至結果身旁宦官遞來的手絹,將笑出來的眼淚再擦乾淨些。

    而後,劉盈才神情澹然的抬起頭,看向御階下的匈奴使者,輕笑著發出一聲短嘆。

    「你們匈奴人的習俗,朕並不很清楚。」

    「但按照我漢家、我華夏的規矩,求和的一方,是要跪下的;」

    「想乞和,是要有誠意的;」

    「而不是像使者這樣,明明作為戰敗一方,卻仍舊頤指氣使,強詞奪理的······」

    雲澹風輕的一語,惹得那匈奴使者面色一急,劉盈卻又是一抬手,止住了匈奴使者想要開口的舉動。

    而後,劉盈那雲澹風輕,甚至還帶著些許笑容的面龐,才終於帶上了天子,所應該帶有的莊嚴,和肅穆······

    「雲中、馬邑的事,究竟是不是誤會,朕,沒心思和冒頓計較。」

    「對於冒頓的提議,朕能答應的,也只有一點:從今往後,漢匈雙方以長城為界,彼此互不侵犯。」

    「但不是趙長城。」

    「——而是秦長城!」

    中氣十足的一聲親呵,惹得匈奴使團心下一驚!

    卻見御榻之上,年僅二十三歲的天子劉盈,卻盡帶上了一抹令人心季的強勢!

    「雲中,本就是我漢家的城池!」

    「非但是雲中城,凡雲中方圓四百里,北至秦長城、西至高闕的區域,都是我漢家的領土!」

    「——包括被匈奴竊取,並至今沒有歸還的河南地!」

    「馬邑一戰,是因匈奴左賢王的兵峰,踏過秦長城七百餘里、插入我漢家腹地——馬邑才導致!」

    「在過去,我漢家本著友好的原則,並沒有太計較漢匈雙方的邊牆,為的,也只是與遊牧之民和平相處。」

    「但馬邑一戰,已經足以證明:對於我漢家的善意,狄酋冒頓,卻絲毫沒有領情······」

    語調低沉的道出此語,便見劉盈緩緩從榻上起身,將雙手背負於身後,傲然望向御階下的匈奴使團。

    也是直到這一個,那匈奴使者才終於發現:漢人的『小』皇帝,居然已經長到了七尺多高······

    「明天天亮之後,使者,就帶著使團回去吧!」

    「——告訴冒頓老賊:要想祈求和平,就讓所有的遊牧之民,退到秦長城之外!」

    「只有重新掌握秦長城以內的所有區域,包括河南地,我漢家,才會停止繼續北上的步伐!」

    「至於馬邑一戰,我漢家俘虜的匈奴兵卒,冒頓若是想要,也可以。」

    「——只要把掀起馬邑一戰,導致我漢家邊地糜爛的罪魁禍首:左賢王攣鞮稽粥的人頭送來,那幾萬俘虜,朕就還給冒頓老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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