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日本來客(2)

    艾飛看著站在門廊下的日本同事，第一個反應就是揉眼睛，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他們怎麼會來到美國的？這是怎麼回事？

    雨宮井子看著幾個月沒見的艾飛君一副乞丐樣，心中一酸：這是何苦來哉！在日本呆得好好的，跑到美國來，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其實不但是她，富士竹內等人也有著同樣的感觸：「社長先生……？您？」

    「你們……你們……」

    斯賓塞苦笑著上前一步：「艾飛君，我們是不是可以進去說話？」

    「啊，是的，是的。請進來吧。」一低頭間，他才發現，自己還穿著睡衣呢：「對不起，你們先坐一下，我去……洗洗臉。」

    眾人走進客廳，眼神瀏覽了一圈：好亂啊！地上到處是紙片和掉落的鉛筆，橡皮，桌上放著幾個杯子，裡面的咖啡已經乾涸，桌面上也是灑的到處都是咖啡印記，本來應該挺寬敞的客廳顯得狹窄了很多，廚房的水盆中到處都是空碗和刀叉，也不知道他多久模樣收拾了。雨宮井子也不顧別人的攔阻，挽起袖子麻利的收拾起來。等艾飛洗了把臉，疏攏了一下頭髮再走出來的時候，客廳已經煥然一新了：「你們……雨宮，這是您的功勞吧？辛苦您了！」

    雨宮苦澀的一笑，看著他青.白的臉色，心中一陣難過，低下了頭去：「不，這沒什麼……」

    艾飛也知道自己的形容有多麼.難看，這時候卻也顧不得許多了，強顏一笑：「喂，怎麼突然到美國來了？不會只是為了探望我來的吧？」

    富士竹內心裡也很不是滋味，.語調平靜的把自己等人這一次來到美國的原因和他說了一遍。艾飛看出來他已經是儘可能的弱化這一次旅程的光榮和興奮――只是為了怕刺激到自己吧？想到這裡，他無奈的一笑：「很棒啊，富士君！居然可以把影片拿到美國來上映？做得好！」

    「社長先生……請您不要說這樣的話！心中我所能做到.的一切，也只是在您辛勞付出的基礎上……」

    「拜託不要說這樣的話！」艾飛一擺手：「我做的什麼我.自己知道，您的功勞也是絕對不能夠抹殺的！唔，還有什麼好消息是可以和我分享的？見鬼，最近一段時間我總是被壞消息包圍，也是時候聽一些好消息了吧？」

    雨宮井子勉強一笑，走到廚房為眾人端來了咖.啡，像是在日本時的一樣，把其中的一杯放在他的面前：「社長先生？」

    「謝謝您，雨宮。」

    聽著這熟悉的.語氣，雨宮井子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了，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雨宮，您……哎！」艾飛長嘆一聲：「為什麼哭呢？我……不是好好的嗎？」

    富士竹內猶豫了一下，突然說道：「社長先生，和我們一起回去吧？我們一起為打造全日本，乃至全世界第一流的漫畫出版社而努力，難道不也是可以讓您的精神得到極大亢奮的方法嗎？拜託您了！」

    「回去？」艾飛冷笑了一下：「我一定會回去！卻絕對不是這樣的狀態下，知道嗎？我在美國的第一步輸得好慘！前期從國內帶來的現金全都搭了進去……」

    「社長先生，錢的問題您不用擔心的。公司的……」

    「我知道，我的相信公司的賬面上一定是多出了很多的錢。我現在需要的不是這個，錢的問題我自己可以解決。」艾飛微笑著環視一周：「和我說說公司的情況吧？一切還正常嗎？喂，鳥嶼，你這傢伙見到我還是不願意說話嗎？」

    鳥嶼難為情的一笑：「社長先生，在這樣的問題上，我只能說，很好。比您想像得還要好！進入昭和27年之後，更多的新人出現在我們的作者行列中，《jump》的銷售數字在上個月達到了240萬份！已經成為日本最大的平面媒體！」

    「非常好！」艾飛的精神被這樣的好消息刺激得也興奮起來：「今天晚上我請大家喝酒。唔，就到霧隱莊吧？那裡是日本人在紐約的聚居區。我也認識了很多朋友呢，到時候給你們介紹一下。」

    夜深了，眾人從艾飛家出來，緩步走在安靜的街道上，誰也不願意說話，社長先生在美國的遭遇似乎讓他們失去了一開始因為影片可以在美國上映帶來的歡愉和興奮：到底是怎麼回事嘛？他在日本的時候能夠取得這樣大的成功，怎麼在美國就不行呢？還是他本身到美國來就是一個錯誤？

    富士竹內回頭看了看還亮著燈的萊辛大街134號公寓，幽幽的一嘆：「社長先生一定……很鬱悶吧？」

    「我想，這一次的拜訪一定是個錯誤的決定。」鳥嶼安康突然說道：「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喂，鳥嶼君，不要說蠢話！」富士竹內冷冷的訓斥了他一句：「即使遇到一些磨難，社長先生也一定可以克服過去的！在日本人的眼中，絕對沒有任何可以讓人跌倒卻不能爬起來的困苦境地！」

    「……」鳥嶼安康淡淡一笑，沒有把他的訓斥放在心上：「也許，雨宮井子才是可以讓社長先生的心情平靜下來的那個人吧？在她提出留下來照顧他的時候，社長先生不是也沒有說什麼嗎？」

    斯賓塞有心調笑幾句，又覺得現在的場合說這樣的話有點失禮，張張嘴巴又換了個話題：「那麼，艾飛君會出席後天的展映嗎？」

    這個話題一出口，眾人又沉默的下來：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誰敢用這樣的話題再來刺激他啊？

    「這一次臨出國的時候，特別到艾君的家中和艾君，以及幸子太太見了面。」

    「哦，我的父母還好嗎？」

    「很好的。艾君和幸子太太都很好，得知我們這一次可以見到您，幸子太太還特別囑託我，讓您記得履行您的諾言……」

    艾飛點點頭，微笑起來：「是啊，在上一次和母親的通信中我特別提到，今年的5月或者6月，我會找時間回國一次。想來，媽媽說的就是這件事吧？喂，雨宮，等您回去的時候，千萬不要把我現在的情況和他們說啊！我實在不願意有人再為我擔心了。」

    「嗨伊！我記住了。」雨宮井子眼珠一轉：「社長先生，我想留在您身邊！」

    「誒？這怎麼行呢？」艾飛立刻搖搖頭：「日本那邊的公司怎麼辦？還有，您根本不會說英語，在這裡交流都成問題，還是等我這邊的情況好轉一點，您把公司的事情交待一下，當然，英語也得熟練起來吧？放心吧，我會讓您留在我身邊的，現在卻不行。」

    雨宮井子知道他的脾氣，也不再多說：「那好吧，就按照您的吩咐吧。哦，社長先生，似乎富士君不大願意提起，您能不能出席展映活動？」

    「當然要出席的！」艾飛愉快的一笑：「我知道富士君在擔心什麼。放心吧，我絕對不是那種小家氣的人來的！自己公司取得的這樣好的成績，我為什麼不去現場參加展映呢？別忘了，動漫電影的製作也是我一力操作起來的呢！」

    雨宮也被他的快樂感染，輕輕的笑了起來：「艾君這一次在美國進行的選擇……似乎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呢！」

    「嗯？」

    「是啊，公司很多人都在猜測，您到美國之後會選擇什麼樣的事業作為自己的起步，有很多人都認為您還是會繼續漫畫的創作，唔，一種更符合美國人欣賞習慣的漫畫作品，卻從來沒有人想過您會選擇時裝業？」

    「各種行業有各種行業的不同，我曾經和我的一個同學說過，在這樣的一個時代，簡直遍地都是錢，就看你會不會低頭去撿！漫畫是這樣，時裝業也是這樣。」

    「嘻嘻！」雨宮井子古怪的一笑：「那麼，您又撿到多少呢？」

    艾飛臉一紅：「喂，雨宮，這可不是您平時和我說話的態度啊！是不是還嫌我受的挫折不夠多？」

    「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艾飛也苦笑起來：「是啊，雖然遍地都是錢，但是能不能撿起來，怎麼撿起啦，就是很大的學問了。下一步我想再重新拼搏一次……」

    「誒？」

    「這一次如果成功了，自然就可以在美國揚眉吐氣，再失敗的話，雨宮，你說我還能回到公司去嗎？」

    雨宮大大的吃了一驚：「為什麼不可以呢？公司……您是社長，大家也無比的尊敬您，不論公司現在取得什麼樣的成就，都是您當初打下了基礎！富士君……我想他也絕對不會拒絕您回去的吧？」

    「拒絕當然是不會。」艾飛搖搖頭，臉上都是古怪的笑意：「但是，只怕很難再有當初的那種尊敬和敬畏了。所以，雨宮，在美國我一定要取得成功，而且是要比在日本更大的成功！還記得加藤君在我離開的時候說過的 嗎？他也希望我取得比在日本更大的成功呢！」

    「我相信您！」

    「誒？」

    「一直以來，社長先生說過的 每一句話都兌現了，這一次，我想也一定不會例外的！您一定是可以取得比在日本更大的成功的！」

    「謝謝您的鼓勵。哦，給我沏一杯咖啡，我有一些設計工作要做。」

    「又不準備休息了嗎？」

    「快去快去！」

    「嗨伊！」習慣性的站起身來，為年輕的男人倒來咖啡，他呢，又像當年一樣，把全部精力都投注在了自己的畫板上：前文說過，這個時代的男裝在設計上還是保持著20年代的風格，沉穩有餘，靈活不足，更不用提什麼個性化的穿衣風格了。這就是艾飛最大的賣點！

    一襲深藍色的天鵝絨的標準禮服，配上戧駁領，領帶被有意捨去，而是畫上了一條彩色的花巾，在正統的穿衣體驗之外，又增添了一份男性的魅力，拿著畫好的設計圖端詳了一會兒，艾飛滿意的點點頭：「喂，雨宮，來？」

    「什麼？」

    「這是我新設計的一件男裝，您認為怎麼樣？」

    「很好啊。」

    艾飛瞟了她一眼：「認真一點好不好？不要敷衍啊！？」

    「我沒有啊！確實很好嘛！感覺和現在可以隨處可以看見的男士穿衣有很大的不同，具體是好在哪裡……我不知道。」

    「這正是我要求的。」艾飛笑開了：「追求每一個人穿衣的個性，而不是製作那些隨處可以看見的，幾乎完全是相通類型的服裝款式。你認為會有人喜歡嗎？」

    「我感覺……」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不，不是問題。只是您如果要求在設計上追求個性的話，為什麼只是在設計一些禮服呢？難道其他的服裝不可以嗎？」

    艾飛突然大叫了一聲：「啊哈！我想到了！謝謝您，雨宮，真誠的謝謝您，雨宮！」

    「哪裡啊！只是 您的設計圖給我了一點點靈感而已。怎麼，對您很有幫助嗎？」

    「不是一點點的幫助，而是很多！」艾飛激動起來：「你知道嗎？因為是我自己的設計，所以很難由我自己挑選出一些缺點，這是局限我的創作思路的一個很大的問題！您的話給了我啟發，是的，既然要追求穿衣的個性，就不要把目光只局限在禮服上！畢竟，在家中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每個人還是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更多一些，而且，在家中的時候就沒有必要考慮穿衣上的刻板和觀瞻，而更要求一些隨意和輕鬆的家居服裝！例如，嗯，夾克，獵裝，這些都是可以挖掘的市場潛力股呢！哈哈，這下目標更明確了！

    看著他興奮得手舞足蹈的樣子，雨宮井子真誠的笑開了：「艾君？」

    「誒？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看您開心的樣子覺得好可愛呢！」

    艾飛突然做了個大大的鬼臉兒：「是這樣嗎？」

    「誒？」

    「不和您開玩笑了。再給我倒一杯咖啡來！」

    「嗨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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