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宿營處響起一陣急促的號角聲。
不好!有敵來襲!
江逐流和夜哥翰面色大變,帶領著衛士急速向南邊宿營地奔去。
戰馬全速奔馳,五里路轉瞬既到。
戰士們都已經披掛上馬,列好了隊形。
江逐流和夜哥翰來到隊伍的最前面,班谷渾率領著一千警戒的戰士正緩緩地退回來。
江逐流驅馬迎了上去。
「江老大,党項人追上來了!」班谷渾面色凝重。
「有多少人?距離這裡還有多遠?」
「有一千人,大約在十里之外!」
江逐流舔了一下有些乾裂的嘴唇,又問道:「在他們後面可曾發現別的敵人?」
班谷渾搖頭道:「這一千人身後十里並沒有發現其他党項人,我們的斥候不敢再往後深處了。」
江逐流咬牙冷笑一聲,說道:「夜大哥,讓戰士們列開陣勢,準備迎敵。」
夜哥翰猶豫了一下,問道:「江老弟,怕有不妥吧?敵人雖然只有一千人,但是他們既然出現,李元昊的大軍必然距此不遠。我們若是稍一糾纏,李元昊兩萬大軍趕了過來,我們恐怕無法脫身!」
江逐流正色道:「夜大哥,如果我們不返身打這一戰,別說脫身,恐怕連性命都要葬送在此處了!」
他對夜哥翰解釋道:「我們前面之所也銜枚疾奔,就是因為要趕到黃河邊。要麼趁著冰封之極跨過黃河,要麼從淺水的渡口處涉水渡過黃河。只要一過黃河,我們就距離大宋近在咫尺。可是現在,天氣溫暖,黃河尚未結冰,而且黃河水勢暴漲,我們根本無法渡河。也就是說,我們根本無路可去。所以,我們只有在這裡和李元昊兩萬精兵進行周旋。只有堅持到天氣轉冷,黃河結冰地時候,我們才好從冰面上跨過黃河。」
夜哥翰道:「可是,黃河什麼時候才能結冰呢?」
江逐流道:「方才克孜爾也道。這幾天氣候非常反常。若是往年,這裡早已經是天寒地凍,黃河冰封了。可是現在卻如此溫暖。小弟認為,冬日氣候如此反常必然不能持久。所以堅持個三五日,就必然會來一場大降溫,到時候黃河就應該結冰了。」
江逐流這種分析並非是胡亂猜測。作為現代人,江逐流對天氣的變化的理解遠遠要超過宋朝時候的人們。按照江逐流的經驗。如果氣候反常的溫暖,那麼幾天後,必然有一次大寒。現在的問題是。這場大寒什麼時候過來。對於這個問題。江逐流自然無法預計。可是此時他們已經退無可退,只要賭上一把了。把五千人的性命都賭在未來幾天內可能出現的一場大降溫上。否則,這五千多人地性命恐怕就要葬送在這滔滔黃河裡了。
「江老弟,你確定三五日內會有一場大降溫嗎?」夜哥翰很是懷疑。
江逐流信口吹噓道:「我師父乃是張震仙長,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些氣候變化自然也傳授於我,所以我敢肯定少則三天,多則五天,天氣必然大寒,黃河必然結冰!」
這時候,部隊的士氣只能長,不能泄,要讓士兵們看到希望。如果不給他們希望,這場仗就不用打了,直接束手就擒,讓李元昊捉去砍了腦袋便是。
夜哥翰臉色這才出現一絲喜色,但是他仍憂心忡忡:「可是,面對這李元昊的兩萬大軍,我們這五千人如何在黃河邊和李元昊周旋三到五天呢?」
江逐流微笑道:「夜大哥,這就是小弟要戰士們迎戰的原因。」
江逐流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已經無法一味地採用逃跑戰術了。前面有黃河阻隔,後有李元昊大軍追擊,我們只能往南北兩個方面逃跑。你來看這張地圖,往北二百里,就是党項軍事重鎮應里,我們往那個方向只能陷入李元昊大軍和應里地党項軍隊南北夾攻的境地;而往南走,則是柔狼山脈。柔狼山高聳挺拔,道路崎嶇,騎兵根本無法行動。我們若到到了那裡,只有放棄馬匹徒步上山。一旦我們放棄馬匹,就是失去了機動能力,即使翻越了柔狼山,也無法抵擋包抄過來的党項大軍。」
夜哥翰聽到這裡咬牙說道:「那麼,江老弟,我們只有與李元昊在這裡決一死戰,看看
堅持到三五天之後!」
「不是決一死戰!」江逐流笑了起來,「以我們的兵力,如果和李元昊決一死戰,根本堅持不到三五日後。我們是在這裡和李元昊兩萬大軍周旋!」
「周旋?如何周旋?我們被困在這麼狹小地地方內,如何與李元昊的大軍周旋啊?」夜哥翰迷惑不解。
江逐流道:「我們要搶敵之先,要先對李元昊的先頭部隊迎頭痛擊,讓李元昊忌憚我們的戰力,不敢逼迫我們太緊,這樣我們才有周旋之機。」
江逐流用馬鞭指著西邊說道:「現在,党項人這一千人地先頭部隊就是李元昊送給我們的禮物。他們一路追來,我們都是落荒而逃,從來不和他們正面交戰,所以在党項人的軍隊必然形成這樣地看法,只要他們地軍隊一出現,我們只有選擇落荒而逃了,所以這支党項千人隊伍才會輕騎冒進,脫離李元昊地主力部隊那麼遠。現在,我們忽然掉頭對他們展開廝殺,他們一定會措手不及的。」
夜哥翰雖然明白江逐流所說地道理,他還是擔心在纏鬥的過程中,李元昊的大軍會趕過來。
「江老弟,以我之見,我們這五千士兵分為兩部分,你我率領三千士兵對付這支党項人的千人隊伍。班谷渾率領其餘兩千士兵到西邊為我們阻擊李元昊的大軍,為我們吃掉這党項這千人隊伍爭取時間。」夜哥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江逐流搖頭道:「不,我們五千兵力全部投入殲滅党項這支千人軍隊的戰鬥,務必以壓倒性絕對兵力優勢在最短時間內把這支千人隊伍全部殲滅,不留一個活口。惟其如此,才能對党項人的心理造成打擊。」
夜哥翰一愣,道:「如果戰鬥正在進行,李元昊的大軍趕過來怎麼辦?」
江逐流咬牙道:「只要李元昊的大軍沒有摸著我們的屁股,我們就要把這支千人隊伍全部吞下去!」
江逐流一個人騎馬立在黃河岸邊的高坡之上,在他身後,夜哥翰和班谷渾率領五千名披掛整齊的回鶻戰士隱藏在高坡之下。
遠處的地平線上,已經看見黃煙滾滾,党項人的先頭部隊終於出現了。
他們已經看見高坡上江逐流,不由得齊齊地發出一陣吶喊,縱馬向高坡處奔來。
江逐流連忙撥轉馬匹,落荒而逃。
党項士兵俱都發出哈哈大笑,放馬狂追過來。
當他們距離高步不到兩百步的時候,忽然間聽到一聲號角,無數羽箭從高坡後面飛了出來。
戰爭終於開始了!
党項士兵根本沒有想到會有埋伏,猝不及防之下連忙用兵器撥打。但是面對密集的箭雨,還是有不少士兵都中了箭,更有數十個士兵中箭落馬。
於此同時,夜哥翰和班谷渾率領著五千回鶻戰士沖了出去。
率領這支党項先頭部隊的將領正是乞力將軍,他很是兇悍,雖然猝不及防之下折損了數十個士兵,更有兩三百士兵受了箭傷,他揮舞著手中的大棒,高聲喝道:「兒郎們,給我殺啊!」
在乞力將軍看來,雖然回鶻軍隊數倍於他,他卻並不懼怕。王子李元昊殿下的大軍就在身後二十里處,他只要在這裡死命糾纏回鶻軍隊,李元昊殿下很快就會趕到,到時候戰場形勢就會逆轉,回鶻軍再兇悍,也免不了在此覆亡的下場!
天空中箭矢互相交錯,地上兵器寒光閃爍。五千回鶻士兵和一千党項戰士就在高坡之下發生了激烈的碰撞,一時間殺聲陣陣,天地昏暗,日月無光。
夜哥翰和班谷渾揮舞著兵器高速沖向党項隊伍,江逐流早折返回來,手裡握著一把開山刀,和夜哥翰班谷渾兩人向党項人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