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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失去的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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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失去的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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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保等人早在一旁準備好了,此時聽到江逐流的命令,立即過來把非爭按到在地。非爭想掙扎,奈何脖子後面架了兩把鋼刀,所以只能任由張保將他反剪雙手,捆個結結實實。

    「縣丞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非爭大聲嚷嚷道:「你放著殺害心觀禪師的兇手不抓,反而來殘害我這個無辜的出家人,你,你會遭到報應的。」

    江逐流冷笑著看非爭表演,卻不說話。

    非爭又沖田方安、畢常和黃章高聲叫道:「三位大人,貧僧冤枉,貧僧冤枉啊!你們一定要還貧僧一個公道啊!」

    黃章跨前兩步,沉聲說道:「江縣丞,你這是作甚?今日你的所作所為太荒唐了,今天你不須給本使一個交代。」

    江逐流笑著說道:「黃大人稍安勿躁,下官馬上就會給大人一個交代的。保管令大人滿意。」

    田方安和畢常心中暗笑,饒你黃章奸滑似鬼,碰到江逐流恐怕也要只能吃虧了。他們二人雖然到現在仍弄不懂江逐流是怎麼判斷出非爭和尚是殺害心觀禪師的兇手,但是他們知道江逐流一定是有十分的把握。因為江逐流剛才表現的那一套太神奇了。那些螞蟻證人竟然象聽了什麼指揮一般,不約而同地聚集到非爭和尚面前地匕首上面。

    張保等人捆好非爭和尚之後。又把他拖到椅子上,再用幾道繩子繞過他的身子,把他和椅子捆在一起。

    江逐流一揮手,狄青身後的兩個衙役立刻收起架在狄青脖子上鋼刀。

    江逐流向狄青拱手道:「狄壯士,你受苦了。你且站立在一旁,看本官還你一個公道。」

    狄青眼中充滿了疑惑,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江逐流如何就憑一群螞蟻就判斷出他不是殺害心觀禪師的兇手。又判斷出非爭和尚是殺害心觀禪師的兇手。

    江逐流彎下身子,撿起非爭和尚面前的匕首,來到非爭和尚面前,指著匕首手柄上的螞蟻說道:「非爭和尚,你可認得這匕首之上乃是何物?」

    非爭和尚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怒聲道:「這小東西是螞蟻。貧僧當然認得。」

    江逐流呵呵一笑,道:「非爭和尚,你萬萬不會想到,你殺害心觀禪師的手段那麼隱秘,最後卻敗在這螞蟻這小東西上面吧?本縣告訴你,正是這小小地螞蟻告訴本官,你就是殺害心觀禪師的兇手!」

    點將台下,數萬百姓鴉雀無聲,他們已經知道方才發生的變故,他們此刻和田方安、畢常一樣心中充滿了好奇。這縣丞大人究竟是憑什麼從螞蟻身上斷定非爭和尚是興國寺命案的殺人兇手呢?

    「縣丞大人,你胡言亂語。死後會下阿鼻地獄,受拔舌之苦!」非爭和尚怒言道。

    江逐流搖頭嘆道:「非爭和尚。胡言亂語的是你。所以,下阿鼻地獄,受拔舌之苦的是你非爭和尚,而非我江某人。」

    見非爭和尚還要說話,江逐流伸手阻攔道:「非爭和尚,本縣今日不把你殺害心觀禪師地經過說出來,諒你也不會心服。我現在就把這個過程說出來,你且聽聽。看本縣說的對與不對!」

    非爭和尚閉口不言。

    江逐流背著手道:「五個月前的某一天夜裡,狂風大作。正是殺人越貨的最佳天氣。恰逢軍卒狄青錯過宿頭,到興國寺來借宿。狄青卻萬萬沒有想到,他來興國寺借宿,正好給非爭和尚你一個嫁禍於人的機會。」

    非爭和尚冷哼一聲,表示不屑。

    江逐流沒有理會非爭和尚,繼續說道:「當夜,非爭和尚手持著一把手柄上纏著防滑黑布的匕首,潛入心觀禪師的禪室把心觀禪師殺害。順便又拿起了心觀禪師的赤金佛像,準備嫁禍於狄青。」

    「非爭和尚離開心觀禪師的禪室,經過二道內門時忽然間想到,如果拿著滿是血跡的匕首到嫁禍狄青,反而惹人懷疑,所以你非爭和尚就到二道內門附近地放生池把匕首上的血跡洗去。可是你經過二道內門地時候,卻不小心把匕首遺落在二道內門附近。這個等你回到禪房之後才發覺。可是你卻不敢再去尋找匕首,因為天色太黑,你實在想不起匕首究竟是丟在何處,另外你也怕尋找匕首的時候被人發覺。」

    「第二人,其他僧人發現心觀禪師被害,你就趁機起鬨,說是留宿在興國寺地狄青是兇手。當大家去抓狄青扭送見官的時候,你又趁亂把懷裡的赤金佛像放狄青留宿的床下,然後裝作剛發現的樣子,跟其他僧人一起返回狄青的房間,從床下找出這尊赤金佛像。從而為狄青殺害心觀禪師找到一個作案理由。」

    說道這裡,江逐流停下,微笑著看著非爭和尚,開口問道:「非爭和尚,本縣以上說的可曾正確?」

    非爭和尚冷笑道:「縣丞大人,你自說自話,一派胡言,沒有證據,你愛怎麼說都行!」

    「呵呵,」江逐流淡淡一笑道,「非爭和尚,本官這就為你講出證據,讓你心服口服。」

    江逐流拿著那把手柄上爬滿螞蟻的匕首說道:「非爭和尚,本縣前面已經說過,這小小地螞蟻就是證據,正是這小小的螞蟻告訴本縣,你是殺害心觀禪師地兇手。」

    非爭和尚譏笑地看著江逐流,一副懶得理你的模樣。

    江逐流放下匕首,來到非爭和尚面前,輕聲問道:「非爭和尚,你可有消渴之症?」

    非爭和尚身軀一震,驚疑不定地看著江逐流,口中卻道:「貧僧是有消渴之症,興國寺眾位師兄弟都知道,這有何稀奇。」

    江逐流搖頭道:「唉,非爭和尚,你的罪行就敗露在這消渴之症上。」

    非爭和尚雙眼圓睜,緊盯著江逐流。

    黃章、田方安、畢常也都盯著江逐流,看他接下來怎麼說。

    點將台下面數萬百姓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也知道案件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江逐流道:「本縣向杏林名醫樊軒請教過。凡是消渴之症的人不但尿液發甜,連身上的汗液也發甜……」

    江逐流這話半真半假。古

    的消渴症就是現在所說的糖尿病,江逐流的父親就是病亡故的,自然對糖尿病的了解甚多。他知道糖尿病人不但是尿液含糖分多,身上的汗液也含有同樣多的糖分。這中間的道理他不用向樊軒請教也能知道,他之所以請教樊軒,只不過是一個唬人的幌子而已。論起消渴症來,杏林名醫樊軒之話的分量自然是比他這個縣丞大人重得多。

    「非爭和尚,心觀禪師遇害之日正是夏末,氣溫正高。加之兇手殺人時心中緊張,手掌中就分泌了大量的汗液。而那行兇的匕首上面又有黑布纏繞手柄以防滑,於是汗液就浸透了黑布。」

    「而那把匕首被發現時,匕首的手柄上爬滿了螞蟻。關於這一點,仵作馮六、縣尉張保,已經興國寺的兩名發現匕首的僧人都可以證明。」

    「匕首的手柄上爬滿了螞蟻,這說明什麼呢?這說明手柄的黑布上浸潤的汗液中一定含有大量糖分。」

    非爭和尚終於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江逐流微笑著看著非爭和尚,繼續說道:「本縣經過調查,又詢問過為興國寺僧人看過病的郎中,所有人都證明,興國寺內只有你非爭和尚患有消渴之症。」

    「所以,本縣就把你拘來,和狄青一同關在這帳篷之內,又給你們兩人一人一把手柄上纏繞有黑布地匕首。架上四個火盆。讓帳篷內的溫度和盛夏相若,讓你們二人大量分泌汗液。然後你們二人的汗液就把匕首的手柄浸潤透。」

    非爭和尚身子逐漸癱軟。

    黃章面色也越發難看。田方安和畢常兩個卻饒有興趣地盯著江逐流,心中俱都暗自道小陽縣丞果然是個人才,如果能拉攏到我方陣營里來,豈不是我方又添一員虎將?

    「本縣同時令縣尉張保率人在野外尋找一螞蟻巢穴,將它從地下整個挖上來,裝入木箱子之中,抬入帳篷內。」

    江逐流侃侃而談。「當螞蟻巢穴中木頭箱子移到帳篷中時,受到帳篷內溫暖的氣溫影響,巢穴中正在冬眠的螞蟻就逐漸復甦過來。這些小東西冬眠了三個多月,此時正是饑渴難忍,於是都爬出巢穴尋找食物。」

    「當螞蟻爬到地毯上,經過狄青面前的匕首時毫無動靜。經過你面前的匕首時卻因為嗅到你面前匕首手柄上地甜味的時候,就紛紛地爬了上去,吮吸其中的糖分。它們卻不知道,正是它們這個小小動作,告訴了本縣,你,非爭和尚,就是殺害心觀禪師的兇手!」

    非爭和尚滿頭大汗,渾身癱軟,若非是捆在椅子上。恐怕早已經癱倒在地了。

    「你,你。你一派胡言!」非爭和尚仍自強辯。

    江逐流拍了拍手,張保立刻送過一隻紙袋子。江逐流小心翼翼地把那個紙袋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把匕首。

    「非爭和尚,你仔細看好了,這可是當日你殺害心觀禪師的兇器!」

    江逐流用手提著匕首鋒刃,在非爭和尚面前晃了幾晃,然後把這把匕首放在大土塊之上。不一會兒工夫,這把匕首的手柄上也爬滿螞蟻。

    江逐流提起這把匕首讓非爭和尚觀看,口中喝道:「非爭和尚,如今事實俱在。你還妄圖狡辯嗎?」

    非爭和尚面如死灰,他喃喃道:「貧僧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會栽在螞蟻這小東西上。早知如此,貧僧應該把匕首地手柄也洗刷乾淨,這樣你就不會抓到任何把柄了。」

    江逐流冷笑道:「這個還是留待你到佛祖面前懺悔吧。下輩子如果你還要殺人,就千萬不要再犯這愚蠢的錯誤!」

    說罷,江逐流一揮手道:「來人,把殺人兇犯非爭押入南牢,等候本縣進一步處治!」

    立刻過來兩個衙役,如狼似虎地抓住非爭和尚的胳膊,把他拖出帳篷,押向南牢。

    台下的數萬百姓自覺地為他們閃出一條通道,這些百姓望向江逐流的眼神中充滿了崇拜,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江青天!」

    於是馬道口全校場的百姓都齊聲呼喊道:「江青天!江青天!江青天!」

    江逐流邁步來到狄青面前,躬身道:「狄壯士,你的案子已經審理完結。這五個月來讓你受委屈了。你現在已經清清白白,可以離去了。「

    狄青看著江逐流,清澈的雙眼中含著淚水。這五個月來,無論在牢房內受到什麼虐待、受到什麼委屈他都沒有掉過一滴淚,現在案情大白,他平反昭雪,狄青卻禁不住熱淚盈眶。

    他彎腰扶起江逐流,隨即又一躬到地,對江逐流拜道:「青天大人,狄青一介軍卒,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感謝大人的大恩大德。青天大人能還狄青清白,讓閻王殿前少一條冤魂,實乃是狄青的再生父母,以後青天大人若有事能用到狄青,狄青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呵呵,狄壯士,言重了!」江逐流笑道:「還你清白地乃大宋律例,非江舟也!狄壯士含冤昭雪,實乃是可喜可賀,狄壯士還是快快離去,向家人報平安去吧!」

    狄青又是深深一躬,道:「狄青再次謝過大人恩德。狄青這就離去,不敢打擾大人公務!」說罷狄青躍下點將台,起身離去。

    台下數萬百姓依舊為狄青讓開一條道路,口中仍是歡呼「江青天」不停!

    江逐流來到點將台前,拱手向台下眾百姓道:「諸位父老,江舟不過僥倖破了興國寺心觀禪師被殺一案,這青天兩個字萬萬是當不起了,請諸位父老莫要折煞江舟。」

    台下百姓絲毫不理會江逐流的話,依舊是「青天、青天」地呼喊個不停。

    田方安和畢常此時心情和來時大不相同,原來本想江逐流不過是個小小地陽縣丞,卻沒有想到,江逐流斷起案來竟然是這麼匪夷所思,簡直有神鬼莫測之功,奪天地造化之理。就拿興國寺的案子來說,落他們兩人手裡,誰也不可能憑藉匕首手柄上地螞蟻就推測出非爭和尚是殺死心觀禪師的兇手。

    想到這裡,兩個人心中俱都一寒。江逐流接下來還要審斷方磊和方魁兩位公子的官司,他會怎麼斷呢?

    章知道興國寺的案子大勢已去。他畢竟是見過大風▋|章知道興國寺的案子大勢已去。他畢竟是見過大風▋|章知道興國寺的案子大勢已去。他畢竟是見過大風▋|章知道興國寺的案子大勢已去。他畢竟是見過大風▋|章知道興國寺的案子大勢已去。他畢竟是見過大風▋|章知道興國寺的案子大勢已去。他畢竟是見過大風▋情調整極快。他心道,既然田方安、畢常都看了我的笑話了,那麼一會兒我且在烈火上澆上幾勺油,讓江逐流把火也燒向他們兩人!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江逐流這邊請田、畢、黃三位大人回到大帳篷,然後江逐流沖後面做了個手勢,張保這邊又指揮衙役用蒙皮把小帳篷搭了起來。眾人皆迷惑不解,這興國寺的案子都審結了,還把小帳篷搭起來作甚?

    郭松也看到了手勢,悄悄地從點將台側跳了下去,沿著校場邊沿向外走去。在場的陽百姓多數都認得郭松,所以自覺從邊沿給他讓出一條道路。

    到大帳篷內,方魁還沒有把家產分好。江逐流也不去著急,讓衙役送上來一壺熱茶,請田方安、畢常、黃章三位大人喝茶閒聊,等候方魁做出家產分配方案。

    田方安、畢常、黃章三個人本來就飢腸轆轆,此事被熱茶水一涮腸子,更勾引起腹中飢火。畢常和黃章雖然飢餓,倒也勉強能忍受得住,可憐那轉運使田方安,雖然長得肥頭大耳,偏就他耐不得飢餓,此時腸子被熱茶一衝,頓時就有點頭暈眼花了。

    「江縣丞,你可否上前催促一下方魁,讓他快上一點?」田方安抹了一下頭上地虛汗。對江逐流道:「分家而已,又不是大姑娘生孩子,有那麼難嗎?」

    江逐流還沒有說話,畢常那邊卻接話道:「田大人,此言差矣!若是方魁不用心琢磨如何把家產分配停當,那方磊占先挑之利,方魁豈不是吃虧?」

    黃章見田、畢兩人鬥了起來,心中窩火之意稍去。他悠閒地端起茶杯。小口地喝著熱茶,一雙老鼠眼東瞅西瞟,好不愜意。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們二人方才看我的笑話,現在該俺老黃看你們的笑話了。

    江逐流在一旁插言道:「田大人、畢大人、黃大人。我看方魁、方磊兄弟這分家之事還需要一點時間,要不由張縣尉帶領三位大人前去用飯,下官在這裡等候方魁、方磊兩兄弟的第一步分家結果,然後下官把他們的官司了結後,再去招呼三位大人?」

    田方安肚子咕咕直叫,卻搶先搖頭道:「江縣丞,本使暫且不用齋飯,就讓張縣尉陪畢、黃兩位大人去用酒筵吧。」

    方磊這官司到了關鍵時刻,我怎麼能離去呢?若是我離去的時候,讓方磊吃了虧。豈不是坍了丁相的面子?田方安心中做如是之想。

    畢常心中所想和田方安並無什麼不同,他心道田方安都抗得住。我畢某人就頂不嗎?我和黃章去用酒筵,這方魁的官司該怎麼判。江逐流還不是就看你田方安一個人地臉色了嗎?

    「呵呵,江縣丞,還是讓黃大人去用酒飯吧。本使就在這裡陪田大人,觀看江縣丞你把方魁、方磊的官司審結好了!」

    黃章心中冷笑道,餓一會兒肚子怕什麼?在這裡觀看你們兩家狗咬狗的笑話,也權當沖銷飢火了。

    「既然畢大人、田大人都不去用飯,本使也在這裡陪著好了。江縣丞不必多禮,你自管審理你的官司!」

    畢常和田方安心中惱怒。知道黃章是寧可挨餓也要看他們兩家的笑話。這個黃章,真真是個小人!

    喝了兩壺茶水。那邊方魁走了過來,對江逐流拱手道:「縣丞大人,方魁已經把家產分成兩份,請縣丞大人過目。」

    然後方魁遞給江逐流兩份清單,上面分別列著每一份應該得到的財產。

    江逐流點了點頭,隨手翻看了一下清單,然後對跟過來地方磊說道:「方二公子,令兄已經把家產分成兩份,你現在看看,究竟選哪一份?」

    方磊從江逐流手中接過兩份財產清單,心下卻做了難。方魁分家產不易,他選家產卻更難。方磊心中暗罵,這個方魁,看著五大三粗,豬頭豬腦的,分起家產來去如此細緻。

    這兩份家產清單各有各的好處,各有各的優點,讓方磊很難取捨。他想要這一份,偏又念著另一份的好;若是選另一份,這一份中又有東西讓他割捨不下。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呢?

    江逐流笑眯眯地,一點也不心急,他對身後的衙役吩咐道:「來人,給方二公子上一杯茶。」

    有衙役連忙捧上一杯熱茶,遞到方磊手中。

    江逐流對方磊說道:「方二公子,你還是到方才的桌子旁邊坐下,一邊喝茶,一邊仔細斟酌究竟應該選哪一份才好。切莫因為心急,選錯了呢!」

    方磊果然聽話,端著茶杯,眼睛盯著財產清單,愁眉苦臉地到帳篷後的桌子旁斟酌去了。

    江逐流又讓衙役給方魁端上一杯熱茶,讓方魁在一旁歇息,等方磊挑選家產。

    這一等又是大半個時辰。

    田方安連喝了幾壺熱茶,到帳篷後面更衣數次,方磊卻還沒有最後拿定主意。有幾次田方安明明都看到方磊拿著財產清單站起來了,可是方磊只走出一兩步,又返回桌子旁坐了下來,顯然這兩份家產分配地十分刁鑽,即使精明如方磊,也不好挑選。

    畢常心中對方魁卻是非常滿意。這方魁別人都說他粗鄙無禮,有勇無謀,可是俺畢某人看他這次分配家產就分得不錯嘛。看來這方魁也是粗中有細之人,也不枉俺畢某人起個大早從京畿道趕過來支持他一回!

    黃章等著看好戲,可是好戲偏偏就不上演。他方才在心裡咒罵方魁是個豬頭三,現在又開始咒罵方磊豬頭四。這方家兩位公子簡直是一對豬兄豬弟,也不知道帝黨和丁黨如何看中這兩個寶貝來著。

    可是隨著時間再往後推移,田、畢、黃三人都有點頂不住了。他們身為京畿道大員,何曾挨過這樣的飢餓啊。

    黃章心中搖頭道,這笑話不看也罷。俺老黃先去吃飯,回頭聽別人講來也同樣是笑話。

    想到這裡,黃章站起身來對畢常和田方安拱手道:「畢大人、田大人,你們二位在這裡等候吧,小弟從早上到現在粒米未進,實在是頂受不住。請恕

    能陪你們了,先去用齋飯是了。」

    說著,也不待田方安、畢常兩人回禮,黃章揉著肚子匆匆而去,口中還自語道:「醉仙樓的全羊宴味道鮮美,上次黃某來的匆忙,這一次俺定要大快朵頤!」

    田方安和畢常肚子裡的饞蟲頓時被黃章這句自語給勾引出來了!兩人心中俱道,黃章這直娘賊,兀實可惡!去醉仙樓吃全羊宴吃就吃唄,還要念念有詞,不是成心給我等過不去嘛?


    田方安和畢常兩人對望一眼,俱都從對方眼睛中看出餓火。兩個人慾想跟隨黃章一同前去,偏這方家兩公子的官司已經審理到這個地步了,他們這一去豈不半途而廢?可是若要不去,這腹內的飢火能把五臟六腑都燒化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田方安端起茶杯又咽了口茶水。這茶水一進肚子田方安就後悔,這哪裡是什麼茶水啊?這簡直是沸油啊。腹內的飢火被這茶水一澆,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差點沒把田方安燒昏過去。

    「江,縣丞大人,」田方安吞了一口唾沫,招手叫道:「本使和你打個商量,你看看方磊這官司能否押後一些,待本使前去用過齋飯之後再審不遲。」

    畢常連忙接口道:「是啊,縣丞大人,本使看就把方魁的官司押後便是。」

    江逐流卻抱拳道:「畢大人、田大人。下官對不起兩位大人了。你看外面校場上數萬百姓還在等候這場官司地結果呢。下官此時宣布押後再審,如何面對陽這數萬父老?不如畢大人、田大人你們二人先去用飯。下官審理完此案,再去陪兩位大人。」

    田方安看看畢常,畢常看看田方安,兩個人心中俱想,為了方家兩兄弟分家產這如此小事,其他人都躲在後面看笑話,卻讓他們二人餓得死去活來的在這裡陪審。值得嗎?

    就在此時,那方磊終於選定了一份家產,向帳篷前面走了過來。

    江逐流看見,又悄悄地做了個手勢。

    守候在帳篷外的張保又向旁邊一個衙役豎起了拇指。那個衙役立刻舉著一把紅旗,在空中搖動起來。

    帳篷內,方磊走到江逐流的面前。拱手說道:「縣丞大人,方磊已經挑選好家產。」

    方磊把一份家產清單交回到江逐流手中,道:「方磊選另一份家產,這份家產請縣丞大人處置。」

    江逐流接過家產清單,招手把方魁叫過來:「方魁,令弟選了一份家產,這一份就留給你了。你可有什麼意見?」

    方魁拿著家產清單,口中說道:「縣丞大人,你不是說,這平分家產只是我們兄弟官司的第一步嗎?那第二步呢?」

    江逐流微微一笑。卻不說話。

    方磊也欲開口發問。正在此時,忽然間聽到校場之外鑼鼓喧天。江逐流連忙道:「且不忙,待本縣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校場下的百姓也等得百無聊賴。雖然說江青天方才斷興國寺的官司斷得漂亮。讓方魁、方磊兩兄弟平分家產的法子也著實巧妙,可是這畢竟不是方家兄弟官司地最後結果啊。眾人都等的人困馬乏,也有路遠的百姓開始退場離去。可就在此時,校場外震耳欲聾的鑼鼓聲又把眾百姓的興趣提了上來。

    江逐流來到點將台前,畢常和田方安也跟了出來,這一刻,好奇心還是戰勝了飢餓感。

    從點將台望下去,只見一支隊伍浩浩蕩蕩地開了進了校場。有近千人之多。隊伍前面一百多人在敲鑼打鼓,在這些鑼鼓手後面。隊伍又分成左右兩列,每一列前頭都舉著一個巨大的橫幅。

    畢常和田方安看著那巨大橫幅上面地字,不由得微微一驚,咦,怎麼會有這麼多百姓如此感謝方家兄弟?

    原來左邊的橫幅上面寫著:黃河災民感謝方磊公子施粥之恩;右邊的橫幅上寫著:黃河災民不忘方魁公子送飯之德。

    在兩個巨大的橫幅後面,還有無數小橫幅,上面寫著什麼再世菩薩、救難羅漢之類的話語。

    方魁和方磊兩人也跟了出來,俱都看到眼前這奇異的場景,一時間兩人都呆在當場。他們兄弟二人在陽縣一貫是橫著走路之輩,懼怕他們的百姓多了去了,但是感謝他們的百姓從來沒有。雖然這次為黃河災民施捨粥飯也不是他們兄弟的本意,但是最後出現這樣的場面卻是讓他們兄弟二人始料未及。兩兄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逐流退了兩步,拱手向方魁、方磊二人說道:「恭喜二位公子啊!能在陽百姓中有如此口碑,非但是你方家地榮耀,也是我們陽全縣上下的榮耀。本縣要讓你們兄弟二人地善舉上達天聽。明日本縣就寫奏本上奏朝廷,請皇上下旨表彰你們兩兄弟。」

    方魁、方磊兩人面色通紅,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田方安和畢常兩人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們在京畿道為官十多年,也沒有見一個百姓送過什麼萬民傘,這方家兩個二世祖只是施捨了幾日粥飯,就贏得了數千百姓如此讚譽。

    心中雖然如此做想,田方安和畢常還是走過來誇讚方魁、方磊兩兄弟年少有為,善者仁心。

    田方安、畢常兩人是方磊方魁兩兄弟靠山,他們私下裡也拜見過兩位大人,每次都被罵得狗血噴頭,何曾這樣被當面誇讚過啊。一時間兩人心中都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似乎腳已經挨不著地面了。

    校場內地眾百姓不由自主地為黃河災民讓出一條道路,這近千黃河災民且歌且舞地來到點將台前,然後橫向分成左右排了開來。

    鑼鼓聲忽然間停歇下來,一時間只有大小橫幅在北風中獵獵作響的聲音。

    眾人都納悶,不知道這黃河災民要做什麼。

    卻見兩個白髮長者雙手捧著一條紅色的綢緞從災民後面走出,來到最前排。

    「請問方魁公子、方磊公子可在此地?」

    兩位白髮長者躬身問道。

    方魁和方磊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兩個白髮長者要做什麼。他們兩人偷眼望著田方安和畢常,在點將台上,畢、田二人官職最大,又是他們各自的後台,方

    公子自然不好擅自行動。

    江逐流笑著跨前一步說道:「兩位老人家,方魁、方磊兩位公子俱在此地,不知道兩位老人家找他們有什麼事情?」

    兩位白髮長者齊聲回答:「我們乃黃河災民,為感謝方魁、方磊兩位公子救我災民萬餘名性命的大恩大德,特來向兩位方公子道謝。」

    江逐流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兩位老人家請上台來。」

    江逐流一揮手,立刻有兩名衙役跑下點將台,把兩位白髮長者攙扶上台。

    江逐流對方魁、方磊兩人道:「兩位老人家找你們兄弟,你們還不上前答話?」

    方魁、方磊躊躇了一下,這才走上前去,彬彬有禮地說道:「兩位老人家,我等兄弟便是方魁、方磊!」

    兩位白髮老人忽然拜倒在地,高聲喊道:「感謝方魁大公子、方磊二公子!」

    台下近千名黃河災民齊刷刷地拜倒在地,跟著兩位老人齊聲喝道:「黃河災民感謝方魁大公子、方磊二公子!」

    江逐流和田方安、畢常等人閃到一旁。災民們是對方家公子施禮,他們自然不能受。

    方魁、方磊再是豬頭,此時也知道該怎麼做。他們連忙上前攙扶起兩位長者,口中叫道:「兩位老人家,你們諾大年齡,如此這般不是折煞我兄弟?」

    然後又對台下災民說道:「爾等快快請起。勿要如此!我兄弟不過是綿盡薄力,如何當得你等如此大禮?」

    台下近千災民又齊聲說道:「方魁、方磊兩位公子地活命大恩黃河災民永世不忘!」

    這才起身。

    兩位白髮長者捧著手中的紅色綢帶對方魁方磊說道:「方大公子,方二公子,這乃是我等黃河災民的一點心意,請兩位方公子佩上。」

    說著便把手中的紅色綢帶斜斜地披掛在方魁、方磊身上,方魁、方磊低頭望去,只見方魁的紅色綢帶上寫著「救苦菩薩」,方磊的綢帶上寫著「濟世羅漢」。

    一陣微風吹來。方魁、方磊兩人身上綢帶飄飄,「救苦、濟世」之字若隱若現,再看著點將台上大小橫幅,兩兄弟的腰杆也挺直了不少。

    忽然間兩位白髮老者放聲大哭起來,方魁和方磊頓時慌了手腳,各自上前扶著一位長者問道:「老人家。何故哭泣啊?」

    兩位白髮長者抽泣著說道:「方大公子、方二公子,你們兩兄弟俱是我們黃河災民的活命恩人。我們方才過來感謝兩位公子時,卻聽人說你們兩兄弟為了家產在這裡打官司。聽道這個消息,我們黃河災民心中難受啊。你們兩公子為了我們黃河災民都能施捨家產,為何兩兄弟之間不能和睦相處呢?你們兩人俱都是我們黃河災民地恩人,可是你們這官司紛爭起來,讓我們萬餘名黃河災民該支持哪個呢?一想到兩位恩公對我們有再生之恩卻在這裡因為家產紛爭,我們黃河災民心中就難過啊!」

    「更有那些卑鄙小人趁機造謠生事,說兩位公子施捨我們黃河災民粥飯乃是沽名釣譽。說你們兩位公子連親兄弟都不能相容,又如何會真心救濟我們黃河災民。每當聽到這話。聽到我們的大恩人被人污衊,我們黃河災民心中就如撕裂了一般。我們恨不能去找人拼命。為兩位公子洗刷恥辱啊!」

    「方大公子、方二公子,你們兄弟闔牆。卻會讓那些小人得利!我們兩人今日就代表萬餘名黃河災民向兩位公子求個情,請兩位公子的官司不要再打下去

    方魁和方磊聽到這裡,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們兄弟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感受道行善的樂趣。他們第一次知道,原來被人敬確實比被人怕感覺要好上百倍,他們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們兩個也能被人稱作再世羅漢、再世菩薩而不是惡大蟲、五通神。可是這種感覺還沒有維持多久,便又知道了因為自己兩兄弟的官司被人看成沽名釣譽之輩。這種感覺真是讓他們沮喪萬分。

    「兩位老人家,你們莫要哭泣!」

    心中雖然不是滋味。方魁和方磊還要勸慰兩位老者,不能讓他們在自己兩兄弟面前放聲大哭吧?

    兩位白髮老者哭泣道:「方大公子、方二公子,我們黃河災民實在不忍心看兩位公子的善舉被人污衊。所以今日我等黃河災民在這裡懇請兩位公子,不要再為家產打什麼官司了。你們是親兄弟,什麼不好說?相互商量一下,誰多誰少你們兩兄弟之間謙讓一下就好了,就如同你們對我們黃河災民一樣。我們黃河災民本來已經商量好了,為方大公子你建一座長生祠,為方二公子立一座功德碑。可是你們如此相爭,我們又該如何是好呢?」

    點將台下近千黃河災民又拜倒在地,齊聲哀聲道:「方大公子、方二公子,你們能救苦救難,難道就救不了自己兄弟嗎?」

    方魁和方磊尷尬地立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逐流見此情形就走上前來,對兩位白髮長者說道:「兩位老人家,且莫哭泣。你們現在這裡等候一下,待本官把你們地意思和方家兩位公子商量一下。」

    兩位白髮老者這才收住了哭聲。

    江逐流低聲對方魁和方磊說道:「方大公子、方二公子,借一步說話。」

    方磊和方魁往帳篷那邊望去,此時天色昏暗,已經看不清楚田方安和畢常什麼表情。

    江逐流把方魁和方磊請到小帳篷內,讓張保在外面守候。

    江逐流開口道:「方大公子、方二公子,方才的情形你們也看到了,做如何感想?」

    方魁和方磊默然。過了一會兒,方磊首先說道:「縣丞大人,官司已經到了今天這一步,我們兩兄弟還有退路嗎?」

    方魁也道:「不管那些災民怎麼說,總之俺是兄長,一定要勝過方磊!」

    方磊立刻反唇相譏道:「我是嫡出,要勝過你!」

    江逐流臉上伸手阻攔道:「兩位公子,先莫爭執!」

    他望著兩人說道:「你們現在還沒有弄明白勝負的含義嗎?你們兩兄弟爭家產爭到現在,不就是為了勝過對方麼?可是怎

    能勝過對方呢?是你們兩兄弟覺得自己勝了,還是讓勝了呢?」

    「本縣覺得,真正的勝負不是在於你們自己,而是在於民心。只有老百姓認為你們勝了,那麼你們才是真的勝了。否則,即使你們認為自己是大勝、狂勝,老百姓卻在嘲笑於你,那麼這麼這樣的勝利還有意嗎?」

    方魁和方磊沉思不語。

    江逐流繼續道:「既然勝負在民心,那麼你們兩兄弟真正的勝負就不在於誰分的家產的多少,而在於你們各自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口碑。」

    「本縣認為,你們的官司打到現在就可以做一個了斷了。首先你們實際獲得的家產應該是非常公平,沒有誰多誰少之說。這一點你們應該不會否認吧?」

    方魁和方磊俱都點頭。

    江逐流繼續說道:「你們的官司前後打了六年,就是別人不累你們兩兄弟也累了吧?這六年時間內你們兩兄弟能用來做多少事情?能獲得多少歡樂?可是你們兩兄弟卻用來互相算計,互相計較家產的多少。你們算過沒有,你們的人生有多少個六年?以你們兩兄弟的才幹,不去科考場獲取功名,卻在這裡整日算計著和自己兄弟之間的爭鬥,很有趣嗎?即使你們兩兄弟無心功名,那麼也可以邀請三五位知己飲酒賦詩、踏雪尋梅,甚至出入煙花柳巷。」

    方魁接口道:「縣丞大人。那煙花柳巷方魁經常出沒……」

    江逐流苦笑道:「即使你經常出沒煙花柳巷之中,你真正快樂過嗎?你正抱著歌姬地蠻腰之時,忽然間想起,馬上就要和方磊打官司了,我一定要想好怎麼樣托人,萬勿讓方磊贏我,想到這裡,你還會真正快樂嗎?」

    方魁搖頭。

    江逐流語重心長道:「現在多好。你們兩兄弟都是贏家,沒有輸家。這次黃河災民大張旗鼓地過來給你們綢帶、送匾額,還要為你們兄弟二人建功德碑、長生祠,你們掐著指頭算算,在陽縣,古往今來享受過如此榮譽的有幾人?你們兄弟現在有了這些還不知足。難得還要紛爭下去,把這難得的光宗耀祖的榮譽給弄得一文不值,最終稱為一個讓陽縣所有百姓嘲笑的笑話嗎?你們就不怕陽百姓以後一提起你們方家,就說你們方家出了兩個沽名釣譽之徒,假裝行善積德,卻連為了一點點家產,和親兄弟翻臉嗎?你們這樣讓人戳著脊梁骨,以後還怎麼進入方家的祖墳,怎麼去見九泉之下的方家列祖列宗?」

    江逐流這話說得非常重,方磊、方魁即使再不在乎。也不能不在乎方家的聲譽。兩人都沉思起來,對江逐流地話有所意動。但是卻苦於沒有台階。

    過了片刻,還是方魁先說話。

    「縣丞大人。你不是答應過一定會讓我比方磊多一些東西嗎?」

    「什麼?」方磊也有點著急了,「縣丞大人,你如此答應過方魁?你當初也是如此答應我的,說讓我一定比方魁分多一些物品啊!」

    「呵呵,」江逐流微笑起來,「是啊,本縣是答應過你們兩兄弟,讓你們比對方都多一些東西。」

    「現在。方魁大公子比方磊二公子多了一座長生祠,方磊二公子比方魁大公子多了一座功德碑。你們還不是皆大歡喜?」

    「你!」

    方魁和方磊沒有想到江逐流竟然會如此答覆他們,這也太過分了吧?把他們象猴子一樣耍得團團轉,又是施粥,又是送飯,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

    「縣丞大人!方磊不服你的判決,方磊不願意就此罷休!」

    方磊漲紅了臉說道。

    「對,我方魁也不願意就此罷休!」

    兩兄弟倒不是一定要再爭奪家產,只是他們覺得縣丞江逐流太可惡了,竟然想用這樣的判決就把他們打發走。

    「呵呵,你們真的不服?」江逐流笑眯眯地說道:「別忘記了,你們在我這裡立有字據地。」

    江逐流從懷裡掏出字據,在方魁和方磊兩人面前晃了晃,「這字據上怎麼寫,你們不會忘記吧?」

    方魁和方磊死死地盯著江逐流。

    江逐流道:「功德碑和長生祠,多好的東西,你們兩兄弟真不想要?」

    方魁和方磊兩兄弟都沒有說話。

    「那好吧!」江逐流走了兩步,從小帳篷後面拿起一個袋子,從裡面掏出兩樣東西,卻原來是一隻茶杯和一根筷子。

    「方磊,你當初是怎麼說的?你說,只要你比令兄多一隻茶杯,你就心滿意足,那麼,現在本縣就送你一隻茶杯,讓你比令兄多一隻茶杯。」

    「方魁,你當初又怎麼說的?你說,只要你比令弟多一根筷子,你就心服口服,那麼,現在本縣就送你一根筷子,讓你比令弟多一根筷子!」

    「縣丞大人,你、你、你……」

    方魁和方磊俱都哭笑不得,他們當初不過就是打個比方,誰能想到江逐流真的為他們準備了一根筷子和一隻茶杯呢?

    「我怎麼樣?」江逐流繃著臉說道:「你們二人的字據都在本縣這裡,本縣也不怕你們翻悔抵賴!」

    隨即,江逐流語氣一緩笑道:「好了,方大公子、方二公子,本縣知道你們的心意。還是到外面領黃河災民送給你們的長生祠和功德碑吧。過了今日,本縣一定在醉仙樓擺酒,向你們兩兄弟賠罪。」

    方魁和方磊對望一眼,兩兄弟長嘆一聲說道:「我們兄弟感謝縣丞大人的點化。這家產官司就到此為止,我兩兄弟心服口服。」

    江逐流點頭大笑道:「如此甚好!希望你們兩兄弟能放下心結,把這失去了六年時間補回來,你們若是還要爭個勝負,考場之上、民心之間,都是你們的戰場!」

    說罷,江逐流一左一右拉著方家兩兄弟地手,邁出了狹小逼仄的帳篷。

    帳篷外,海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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