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義歡微微沉思,不過他卻並不能,說出誰優誰劣。
天下局勢變化莫測,以後的事情並不好說,但眼下牽制東虜攻入關中,卻是他與陳名夏的共識。
先拿荊州,入川蜀,還是先入關中,這可以以後再定,眼下還是要先抵擋多鐸的南路大軍。
高義歡站起身來,「先生教誨,我銘記於心。還請先生擔任幕府書記一職,我還要多聽聽先生的教誨。」
陳名夏笑著拱手,「敢不從命!」
高義歡屬下有不少文臣,不過其中不少人,心裡對於明朝還是很有感情,讓高義歡很不是滋味。
這個陳名夏的出現,無疑改變了現狀,使他手下多了另一派人可以使用。
說完,陳名夏又道:「李自成入京師之初,不信任京中大員,欲用崇禎十六年的進士為官,因而在京同年,多被捲入順案,不被南京任用。卑職可為將軍寫幾封書信,邀請楊廷鑒、宋之繩等人過來,為將軍效力。」
楊廷鑒是狀元宋之繩是榜樣,高義歡心中一動,老子這是要齊聚三元啊!
高義歡也希望,陳名夏能通過同榜進士的關係,為他招募人才,於是笑道,「有先生引薦,我必然重用。」
是夜,兩人談了許久,高義歡才讓人帶陳名夏去休息。
次日一早,高義成從屋內起來,準備交代魯義方,如何處理俘虜,以及在郾城、許州、襄城設官的事情之後,便要揮師北進,去榮澤,也就是古代官渡附近,同沿河布防的順軍會師。
時間到了七月底,關於北面的消息,已經十分清晰。
清軍一路,由石廷柱、葉臣統帥,正攻太原,吳三桂、阿濟格則攻大同,準備從陝北殺入關中,多鐸則率大軍入河南,攻打潼關。
李自成撤出北京後,把劉宗敏等人都帶回關中,並未留下足夠人馬守衛山西,可以說是失算了。
如果山西順軍夠多,那清軍絕對不敢,南北兩路包抄關中,李自成將有足夠的時間備戰。
這歸根結底,還是大順朝廷對於滿清的認識不夠,沒有將滿清視為爭奪天下的對手,戰略上還沒轉過彎來。
因為大戰略的失誤,所以順軍頻頻出錯,不過好在冤殺李岩的事情,應該不會再出現了。
歷史上李自成敗回關中後,李岩聽說河南各地反叛,於是主動請纓,願意親率兩萬精兵,趕到中州,震懾地方,使得各郡縣不敢輕舉妄動,就算有一二叛亂者,也可以迅速撲滅。
這樣大順有關中河南之地,戰略位置上,還有很大的優勢,不過李自成懷疑李岩有異心,加之牛金星推波助瀾,說李岩見大順失敗,想脫離大順,去河南稱王,所以李自成將李岩和其弟李年一起斬殺。
李自成出身貧寒,大順軍的階級屬性,使得他對李岩這個名門之後,並不信任。
起初,他或許被李岩的才能折服,可隨著李岩的威望提高,李自成心裡便恐懼起來。
歷史上李岩被殺,河南豪強人心一散,紛紛發動叛亂,多鐸便乘機殺入河南,直驅潼關,同阿濟格南北夾擊李自成,最終攻入關中,使得李自成淪為喪家之犬。
今歲年初,李岩被高義歡放回了河南,只要他不傻著自己回關中,歷史估計不會重演。
現在有李岩在洛陽,高義歡又鎮壓了叛亂,河南局面大體穩定,多鐸這一路清軍,便沒那麼容易打到潼關。
高義歡穿戴整齊,從房間內出來,準備在院子裡洗把臉。
這時,高成威卻急匆匆的進來院子,直奔高義歡的房間,當他看見高義歡不在房間,就在一旁水井邊洗臉時,便又徑直急走過來。
「大帥,洛陽急信,韃子精騎於榮澤東面的孫家渡過河,然後迂迴到榮澤後面,大破白大帥。現在韃兵馬已經迫近虎牢關,李節度讓大帥迅速北上支援。」
高義歡方才還想,眼下河南的局勢還不錯,就被當頭一棒,打得心肝一顫,「韃子過河呢?」
高成威急道:「李節度的人,是這麼說的。白大帥三萬人,只有一萬多人,撤到虎牢,人馬損失六成以上,怕是難以堅守虎牢。李節度讓大帥北上,進駐鄭州,從側翼威脅韃子,不讓韃子全力寇關。」
娘個劈的,高義歡聽了,大為惱火。
韃子在黃河北岸和在南岸,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據高義歡得到的消息,多鐸的南路軍,至少有四萬眾,且大部分都是真韃,一旦過河,便是見誰滅誰的局面了。
高義歡將毛巾一丟,「快,傳令大軍收拾行裝,一個時辰後,向鄭州進發!」
郾城外,一場細雨不期而至,官道兩旁的田畦和水溝都積滿了雨水,遠方的密林山巒一片朦朧。
在通往鄭州的官道上,一隊隊的士卒,戴著斗笠,脖子上掛著鞋子,赤腳踩著泥濘,向北挺進。
士卒和騎兵們,走在官道兩邊,兩旁的田埂上,也是一隊隊向北的大軍。
在道路中間,則是一輛輛遮著油布的炮車,裝有麥杆和草料的大車,滿載糧食的輜重車,在騾馬和民夫的驅趕下,車軸吱吱嘎嘎地向北方挺進,聲勢浩大。
官道旁的一座小山丘上,近百戴著斗笠,穿著蓑衣,騎著健碩戰馬的騎兵,正目視大軍向北。
高義歡一手握緊馬韁,看著官道上的人馬,心中有焦急,多鐸正寇虎牢,要是白旺再敗,洛陽怕是不保。如此一來,清軍攻擊潼關,便沒有阻礙了。
高義歡目視大軍一會兒,他必須儘快趕往鄭州,從側翼牽制多鐸,遂即對送行的魯義方道:「韃子兵渡過黃河,豫東以是一馬平川。清軍沒有補給,多鐸站穩就跟後,必然四處打糧。開封早已一片荒蕪,韃兵打糧的小股馬軍,極有可能南來。許州之地,我們守不住,便不要設官,儘快令百姓南下,堅壁清野,退守郾城,保住汝寧,暫避韃子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