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之牆的大門敞開著。
除了把守在門前的小股亡靈部隊外,還不時的有亡靈巫師帶領著一隊骷髏士兵或是食屍鬼,從大門外的密林中走出來,進到門裡去。
他們是之前在灰松丘陵一帶打掃戰場的人,負責搜尋並剿滅殘存的士兵和難民,並把他們轉化為亡靈,再送上前線。
隨著嘆息之牆被攻陷,他們在灰松丘陵中的任務已經結束。現在這些被羅霖戲稱為「收屍隊」的亡靈巫師們,正從灰松丘陵的各處向著嘆息之門集中過來,準備前往吉爾斯坦,與卡馬拉的主力部隊匯合,加入進攻吉爾斯坦城的戰鬥。
亡靈巫師們默默的穿過了嘆息之門。攻占了嘆息之牆的勝利並沒有帶給他們什麼愉快與興奮的感覺。他們是死亡的信徒,即使現在還沒有死去,但生者世界的一切情感都已經被他們拋棄了。仿佛無論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他們都依舊波瀾不驚,循章辦事。
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候。
就在這些隊伍沉默著前進的時候,一聲怪異的嘶鳴聲引起了亡靈巫師們的注意,他停下了腳步,跟隨在他身後的骷髏士兵也全都停了下來,站在了嘆息之牆的大門前。
「沒有生命之火……」亡靈巫師用修習亡靈魔法而練就的亡靈視野,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不是人類。」
當確認了這一點後,他們便轉過頭去,按照原定計劃穿過嘆息之門,向著吉爾斯坦城的方向前進。
但在那聲怪異的嘶鳴響起後,卻有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向著他們逼近了過來。
「那是什麼?」亡靈巫師們再一次停下了他們的腳步,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嘶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比之前又靠近了許多。聽上去有些像是暗精靈的蜥龍坐騎,但聲音卻是那麼的空洞而乾澀,不像是一個活物能夠發出的聲調。
「暗影的主宰者……偉大的馬薩拉……」
咒文的吟誦聲從黑暗中傳了過來,隨著腳步聲的靠近而越來越清晰。
「為我張開你的雙翼……暗影之雨,從天而降……」
當那個被紫黑色的氣息所環繞著的身影,騎著一隻骸骨蜥龍從黑暗中一躍而出,出現在亡靈巫師們的視野中時,他們再也無法保持著波瀾不驚的鎮定了。
「戈登!是叛逃的戈登!」每一個亡靈巫師都驚慌失措起來,他們開始紛紛向著四周逃竄。雖然這已經太晚了。
「暗影風暴!」隨著那不帶一絲憐憫的冰冷的聲音,黑色的氣息如同風暴一般的向著嘆息之門前的亡靈們席捲而來。
亡靈巫師們與食屍鬼身上的血肉,在黑暗的力量侵蝕下,都化為了腐朽的泥土,剩下的部分與骷髏士兵的殘骸一起被吹的四散而去。嘆息之門前的亡靈守軍瞬間便被一掃而空。
「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這裡並沒有多少卡馬拉的軍隊。」羅霖手握韁繩一抖,骸骨蜥龍從散落在大門前的亡靈屍骸上越過,向著門內衝去。
「可是裡面呢,也許裡面會有很多的卡馬拉軍隊。」坐在他前面的亞萊娜有些擔憂的問道。一從戈登的身體裡換出來,她立刻就膽小了起來。
「嘆息之牆內側的亡靈軍隊絕對不可能有很多,安德魯如果想一口氣攻陷吉爾斯坦城,他就不可能留下太多的軍隊。所以他能留下的軍隊數量,頂多剛好可以牽制住牆頭上的吉爾斯坦人。」羅霖向她解釋道。
「相信我的判斷吧!」隨著羅霖的一聲大喝,骸骨蜥龍一口氣的衝過了嘆息之門,吉爾斯坦王國那廣闊的原野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但高牆內側的情形,卻似乎和羅霖之前的判斷有所不同。
原本他以為會看到一片由亡靈們眼中的靈魂之火所匯集而成的海洋,但當他沖入嘆息之牆後,看到的卻是黑夜中一片生命之火的光芒。無論是高牆之上,還是牆下,甚至連長長的階梯上,都布滿了生命之火的亮點。
而且高牆下的部隊更是為數眾多,遠遠的超出了羅霖的預想。
「怎麼回事?」羅霖看的目瞪口呆。最令他吃驚的是,在這個亡靈與人類,生者與死者正在決戰的當下,這些同為生者的人居然在互相攻殺。高牆下的部隊正不斷的向著牆頭髮起進攻,隨著震天的喊殺聲,不時的有士兵帶著悽厲的慘叫聲從高牆上墜落下來。
「你看,好多生命之火,他們都是人類嗎?」當羅霖還在發愣的時候,亞萊娜指著正在激戰的牆頭向他問道。
「不,恐怕是……」羅霖一句話還未說完,便看見一隊人馬從兩人的前方匆匆跑了過去。在城頭的火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晰的看見這些傢伙紫黑色的皮膚,和露在頭盔外的又長又尖的雙耳。
「嘿,是暗精靈!」羅霖低聲的說道:「我居然把這些傢伙給忘記了。」
顯然這些秉性貪婪的暗精靈,既然已經被瓦萊恩的死引到了這裡,就絕對不會在沒有撈足好處之前打道回府的。看來安德魯早就想好了如何利用這些暗精靈。無論他是用金錢收買,還是許諾給予什麼好處,總之這些暗精靈現在已經站在了他那一邊了。
「那邊的巫妖!」突然之間,一個女人的聲音在羅霖的前方響起,數十團生命之火的光亮從黑暗中向著兩人靠了過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難道安德魯又有什麼新花樣要找我幫忙?」那個女人向著羅霖走了過來,她走著貓步,臉上紋著黑色的面紋,手中提著一條仿佛是由金屬與火焰擰在一起做成的長鞭,身上穿著僅僅只能起到內衣作用的輕甲。在這個戰場中突然看到她這麼一身妖嬈的裝扮,讓人不禁猜想她是不是一個走錯了片場的女演員。
「暗精靈的軍隊指揮官嗎?看來暗精靈與亡靈之間已經達成了某些協議……」
羅霖沉聲不語,正在考慮著該如何回答這個女人時,突然跟在她身後的一個蜥龍騎兵大叫了起來:「歐麗娜主母!這個巫妖是戈登!」
羅霖連忙向著那個叫喊著的暗精靈望去,正是白天那群蜥龍騎兵的指揮官。
「戈登!?」已經走道了羅霖面前不遠處的女暗精靈驀的一驚,即刻向後退去,同時高聲喊叫著:「傳令所有的士兵,立刻停止進攻嘆息之牆,先幹掉戈登!」
她身邊的侍衛立刻把她保護了起來,這個暗精靈的主母一邊在侍衛的保護下向著後方退去,一邊用充滿了貪婪的眼光看著戈登,仿佛站在那裡的不是一個恐怖的巫妖,而是一座金礦:「這個傢伙可比吉爾斯坦的王子值錢多了!先幹掉他,然後再慢慢收拾那個王子不遲!」
「你不是說嘆息之牆裡面只會有少量的亡靈部隊嗎?」亞萊娜回過頭來,皺著眉頭看向了羅霖:「還相信你的判斷,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不,你剛才聽錯了。」羅霖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當然,一個巫妖也不可能露出什麼表情來:「我剛才說的並不是『相信我的判斷吧。』」
「而是:相信我的力量吧!」靈魂之火的光芒在羅霖的眼眶中猛然間爆燃了起來,他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法杖,一道冰藍色的光芒隨之而起,從他的腳下向著四周擴散而去。
「冰霜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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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息之牆上的吉爾斯坦軍隊形式很危機。當亡靈攻破了大門後,他們便完全失去了後方的補給。
沒有兵源的補充,傷員也得不到有效的治療,連食物的供應都已經失去。他們餓著肚子戰鬥到了深夜,體力已經明顯的不支,但敵人的進攻卻一直持續不斷。
當暗精靈開始對著嘆息之牆上發起進攻時,吉爾斯坦的士兵們都已經全身傷橫累累,疲憊不堪了。
暗精靈與亡靈的作戰方式大不相同,他們讓那些被他們奴役著的地底怪物沖在前面,自己卻遠遠的躲在在後面用弓弩射擊。
吉爾斯坦的軍隊習慣了與缺乏遠程部隊的亡靈軍隊作戰,而且他們自身也缺乏遠程部隊,畢竟弓箭這種武器,對於全身漏風的骷髏來說,命中率太低,幾乎是毫無用處。
高牆上的吉爾斯坦軍被暗精靈的遠程部隊壓得抬不起頭來。暗精靈的作戰方式對他們造成了十分明顯的壓制。
很快的,高牆上的防禦便被突破了好幾處。雖然吉爾斯坦的王子裡安姆親自衝鋒在前,帶領的手下的士兵們堵住了缺口,一次次的把蜂擁而至的暗精靈軍隊擊退,但誰都能看出來,他們支持不了多久了。
身先士卒的里安姆王子奮起一劍,斬在一隻沖向他的穴居人肩頭上,然後一腳把它從高牆上踹了下去。
隨著那隻穴居人悽厲的慘叫聲,卻又有更多的穴居人湧上了牆頭。連暗精靈的刺客部隊都一起攻上了高牆。
吉爾斯坦士兵的武器多為重錘和巨劍,這是為了能夠更輕易的砸碎骷髏,和有效的消滅那些不知疼痛為何物的食屍鬼。但這些巨大的武器在手持著匕首、行動敏捷的暗精靈刺客面前,卻顯得分外的笨重。
雙方軍隊剛一交鋒,吉爾斯坦人便吃了大虧,他們難以命中那些如同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暗精靈刺客,而自身卻在暗精靈刺客們淬毒的匕首下死傷慘重。
這使得他們不得不節節敗退,讓暗精靈的軍隊在城牆上站穩了腳跟。
「難道是天要亡我吉爾斯坦嗎?」里安姆看著城牆上越來越多的暗精靈軍隊,不由的長嘆一聲,向著吉爾斯坦城的方向遙望過去。
只見遠在地平線另一邊的吉爾斯坦城中,已經現出了星星點點的火光,顯然那邊的戰鬥也已經開始了。
就在他發出了這聲悲嘆的時候,高牆之下突然閃過了一道冰冷的光芒。隨著這道光芒,牆頭的暗精靈部隊居然開始紛紛向牆下退去。
「戈登……在嘆息之門……」高牆下,隱約的傳來了暗精靈傳令官的大喊聲:「主母有命,立刻停止進攻嘆息之牆,先去幹掉戈登!」
黑夜之中,又有一道冰藍色的光芒在嘆息之門的方向閃了一下,隨即寒風呼嚎的聲音傳了過來,連高牆上的人們都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吉爾斯坦的士兵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戈登……是那個巫妖戈登嗎?」里安姆王子沉吟了一句,猛然高舉起了手中的長劍:「所有吉爾斯坦的士兵們!聽我的號令!」
「衝下高牆,向著嘆息之門的方向突擊!」